万年酒坊不在万年县,却在长安县。这酒坊挨着朱雀大街,向内是酿酒的作坊,向外是三层的酒楼,产销一体,分在先进。
酒楼的三层临朱雀大街有三张窗户、三张桌子,坐在这里饮酒,可以看见大半个万年县。
中午时候,万年酒坊的三楼已经坐了不少的人,万幸冬天太冷,想要临窗而坐的客人还没几个,罗铮等众人上来时,可以选择临窗的桌子,一边喝美酒吃美食,欣赏长安景色。
小喜被罗铮挡在身后,避免被窗外寒风吹到,阿姜还将天罗云袖在小喜身外绕了一圈,那黑色的长袖上有神通的加持,让小喜直呼“好暖和呀”。
窗外是一排排雪白的房顶,房顶下宽敞的大街上,才可以看见白色的道路间有人穿梭行走,有挑货的货郎、有卖油的油翁、有蹦跳玩耍的黄发孩童、有倚墙而坐晒太阳的耄耋老人。
岳红绸摇头感叹道:“不如六十年前多矣。那时如果遇到这天气,早有人把道上积雪清扫得干干净净了。”
岳红绸这话让罗铮有一种六十年前的长安是一个先进文明城市的感觉。
楼里上菜端酒的是一个矮瘦的中年妇人。那妇人端着一壶酒上来,把酒壶放在罗铮这张桌上,看到了阿姜的云袖。
“几位是神通者吧?不瞒几位,我儿子也是。”
中年妇人乐呵呵地说。
众人好笑地看着这妇人,不知道这妇人好端端地说这话干什么。如果她知道面前这几个人是神通者杀手,还会这么乐呵呵的吗?
罗铮问道:“你儿子既然是神通者,那你还干嘛来端盘子?在家里享清福不好么?”
中年妇人听罗铮这么一说,露出炫耀和期待的笑容:“时候没到,时候没到呢?我儿子还在山上修炼。等到下了山了,受朝廷委命,镇守一方,那就好了。我就跟着过去,找几个仆人服侍,让别人给我端茶倒水。哪还用给我自己端茶倒水?”
她说时又想到什么,目光往阿姜身上一锁,道:“不知这位姑娘可有婚配?若是没有,不妨留下个名贴。好叫姑娘知道,我儿子入的可是荒宗,将来必定是镇守一方的将领!姑娘若有意我儿,将来说不准啊,咱们还能成一个神通世家呢。”
“行了行了,那婶子,说话没个把门儿的。你再说下去,惹恼了人家,小心人家一记神通把你打下楼去。”
旁边那桌三个人,想必也是神通者,听到了中年妇人的话,颇不爱听,高声驱赶道。
“我儿子是神通者!谁敢把我打下楼去?”
中年妇人瞪了那说话的人一眼,见阿姜眼观鼻鼻观心,没有要搭理她的意思,颇不高兴地转身离开。
她这话看起来既是对旁边那桌人说的,也是对罗铮这桌人说的。
她转身下楼,一边走还一边唉声叹气地感叹,仿佛想要得到两桌神通者的认同:“唉,如今世道乱呀!好好一个盛世,重建什么镇武司?咱们如今不是挺好吗?这镇武司一立,反而人心惶惶的。”
罗铮看着中年妇人下了楼去,心里不由失笑。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莫过于此。一句“我儿子是神通者”,就足以让一个酒坊里端酒上菜的酒坊大妈飞起来。
而且她儿子还没给她加上油呢,她就提前起飞了。
那边桌上一个神通者冷笑道:“好家伙!一个凡人,比神通者排场还大。”
另一个神通者道:“得了吧,要给那些神通者来,这三层楼得清场了!”
之前和中年妇人说话的那人摇了摇头,道:“踩低望高,神凡疏离。凡人尚且如此,何况神通者?世道积重难返,镇武司不知道能不能改得了这如今世情。”
罗铮听他们说话,不由好奇竖起了耳朵。这一桌神通者,显然和之前他们遇到的神通者不同,对镇武司敌意不多,反倒对如今神通者的普遍模样有些不满。
岳红绸侧身向那一桌神通者拱手道:“几位好。不知几位何门何派?”
那几人互相相视一眼,却都道:“江湖散人,无名无派,哪有什么来历?诸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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