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现场沸腾了。能够上前由皇后亲自簪花,一则荣耀无双,尊荣无可比拟;二则那可是在官家的面前接受簪花,离官家仅仅几步之遥,官家可一一看清她们的面目、了解她们的学识、嘉奖她们的成绩。光是想一想,很多贵女激动都要晕倒。
果然,一众女孩走上前去的时候,各个羞红了脸。甚至有两个走路都有些摇晃腿软,差点走不回来。每个人在簪花结束的时候,肉眼可见的目光都从赵顼的面前划过,或无意一瞥、或偷偷抬眼,更有甚者看的迟迟挪不开目光。她们对赵顼的敬仰与依恋之情写的满眼满脸,藏都藏不住。
面对这些神情激动女孩子,赵顼正好相反。他坐在高高的主座上,正襟危坐、岿然不动,眼观鼻、鼻观心,眼神都没斜一下。一脸的浩然正气,仿佛一尊佛像,那堂下走过的众生都与他无关。但是他越是这样,女孩子们就越发情不自禁。
等十来个女孩都簪花结束之后,赵顼说着:“皇祖母、母后,我看这琼华宴要常办下去才好。今日各路女子才情真是让我钦佩。诗文出众、画技了得,听说秋千也是英武非凡。可见这世间女子都不输男子。”
太皇太后今日心情本就不错,听了赵顼的话,更是感慨良多——她原本出生武将之家,少年时又饱读诗书,文韬武略样样精通。仁宗皇帝在位的使用,更是为仁宗帝出谋划策、提出有效政见,也曾拨乱反正、保卫过朝堂安定。所以她才在应对当年英宗仓促即位时的朝堂动荡,泰然处之,雷霆手段安定天下。
此刻她听到赵顼说女子不输男子,也算是牵动了她自己的心境,于是点头说着:“只是可惜,女子治学不易,学有所成的更是少之又少,更不谈能为家国天下做些什么。很多人家只给女儿家认些道理就作罢了。实在可惜。”
高太后听了赵顼的说法却有不同感受,她此刻眉头微微蹙起,眼眸深深的看向赵顼:“官家这是有所指了?”赵顼并不着急回答,只说着:“儿子只是看到今日的诗文和画稿有感而发。如今朝堂虽官员众多,可用之人才却不多,明事理的更是没几个。前日里户部还在说要取缔恩荫之制、振兴国之教育,改制科举、整顿太学,强化民众认知,重礼法、尊纲纪,还朝堂一个清明。”
太皇太后听了点点头,表示赞同。大宋积贫积弱的根基、冗兵冗政的现状,她与仁宗帝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的。所以才有了后来的范文正公的“庆历新政”的实施。虽然新政被阻挠、被搁置,但是她对于这些问题的看法还是有着深切的体会。
可是另一边高太后却不这样看,她厉声问赵顼:“恩荫之制是为祖制,可是能说改就改的?还朝堂清明?官家才登基不足一年,你可知自己在说什么?”她的言下之意就是赵顼继位还不足一年,批评朝堂就是在否定他的父亲和祖辈的功绩,那是大不敬与不孝之罪。
“话也不是这样说的,”太皇太后听到高太后的话,不由得皱起眉头、轻轻挥了挥手,开口说着,“官家是在求好、求全,并不是评判什么。如今官员体系是冗杂了一些,很多人就是将养着,领着俸禄却毫无贡献。长此以往也不是办法。官家能想到此已经很好,只是方法上要慎之又慎,毕竟都是朝堂之根本。”
“朕明白的,皇祖母和母后放心。我定不会急于求成,动摇国之根本的。”赵顼似乎猜到会引发这样的争论,并没有多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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