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为什么,有时候他的这位教子会让他感到自惭形秽。也许真的这样任由他发展下去,他真的可以成为一位让人仰慕的圣徒,那敬重的人当中也许就会有他这位教父。可是,他培养希利尔斯可不是要让他成为一位圣徒啊!
【“圣徒是不可知的,但有些悲伤会在人的灵魂中投下修道院的阴影,透过这种悲伤,唤醒沉睡于深处的眼泪,透过它们去认知,我们开始懂得圣徒——置人于凄凉与悔恨的交界,与孤寂相随一生。”】
这不是他所希望的样子,因为在圣徒崇敬的阴影后,是他们足以淹没尘世的眼泪。
不过其实如果这是一个平静的时代,他也不介意他的教子选择成为一位圣徒,毕竟那是他的自由,但是……
在希利尔斯享受余晖的温暖时,老教皇远眺向了西方。
浓云在极西翻滚,在阴暗的天空中是那样的微不足道。
【“若不是我们心知黑夜将临,生命本是一个欢快的黄昏。”】
老教皇的眼中闪现出一道哀色,他仿若已经看见了千百道不详的阴影在尘世的上空盘旋,仿佛已经听见战马的嘶吼声与骑士的怒吼,听见了那从远古传来的尖锐啸声。
金色的寂静笼盖四野,星星从苍白的天空的天空远深的地方浮现,在太阳沉下去的西方,红色的残辉尚未褪尽,边境线的关隘显得更加明亮了,半圆的月亮从如泣如诉的摇曳花絮中露出了淡黄色的面颊。这标志着一个平和夜晚的诞生。
当最后一抹金黄退散,当弦月褪去了稚嫩,在深不可测的高空里,夜,呈现出了伟大的奇观。黑夜展开了墨色的天鹅绒,掩盖着地平线,无数星星正发散着亮光,闪着磷色的光辉,织成美颜的图案。下面,在大地与苍穹衔接的模糊不清的地方,在黑暗中散布着城市的万家灯火……
在圣城的最高处,一位并不高大的男孩正斜靠在圣塔的窗户前,单薄的衣物与微寒的天气相互抵触,眉宇间的忧愁与面容的稚嫩相互计较。男孩手托着下巴,胳膊架在窗台上,出神的望着教廷外的天空,半个身子都探了出去扔浑然不觉。
黑夜,希利尔斯对他有一种禁忌之爱。他爱黑夜的神秘与博大,却也惊恐于黑夜的神秘与未知。未知是人们恐惧的来源,人们在未知中探索,也在未知中恐惧而敬畏。希利尔斯也不例外。
黑夜总能给他无限的遐想,这是光明所无法给予的自由,但他却更恐惧隐藏在这夜幕下的危机,这令他爱而不得。
【“从童年起,我便独自一人守护着历代的星辰。”】
星空中的点点繁星忽明忽暗,一条银河在夜空中灿烂,皎洁的月光仿若笼罩着一层薄纱,一时间希利尔斯看得入了迷,以至于平日的警惕心都悄然消失了,连越来越近的脚步声都没有丝毫察觉。
“我原以为你今天会当着伊戈尔的面和我吵起来。”老人走到了希利尔斯的身旁同他一同望着那遥远的天际。
“当然不会”希利尔斯愣了一瞬,缓缓转过身来面对着老人鞠了一躬,随后抬起头继续道“那毕竟是外人,教廷里的事情还是在教廷解决。”
“……你长大了,英诺森。”老人停顿了良久,感慨道,语气中有着欣慰,却还带着些许不为人知的落寞。
“是的,教父,我已经长大了。”
“可是我情愿你还在小时候”老人叹了口气“长大后我们似乎很少像现在这样心平气和的共处一室了。其实……”
“其实我今天并不反感你在伊戈尔面前的失礼,只是……”老人顿了顿继续道,眼中难掩疲惫。
“只是什么?”希利尔斯等了半天也没有等到老人的下文。
“没什么”老人倦怠的摇了摇头,希利尔斯抿了下嘴继续回过头出神的望着外面的天空。
温凉参半的空气像一阵阵微风似的顺着窗口流了进来,把困人的芬芳味掺和在夜间清风的新鲜气息里,只是终究还是有些冷了。
老人默默的凝望着自己的教子,老人不言,希利尔斯也不言,空气中又保持了一种奇异的静默,似乎谁都不忍心打破这平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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