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这么说,我上初中时同学们这么说,现在厂里上班工友也这么说。”丁常胜自豪地说,“不过,我笑起来没有酒窝,林志颖笑起来右边脸上的酒窝还挺明显。”
“这孩子,还真是个孩子,成天就爱臭美!”徐姨笑着说。
丁常胜有点害羞地笑了笑,然后问张琰:“你比我大又有文化,我以后就叫你哥,行吗?”
“好啊。我姓张,叫张琰。”
“那我以后就叫你张哥。以前我总是把比我大的人叫哥哥,到了厂里后才知道人家只叫一个哥字,然后再在前面加上姓,所以我应该叫你张哥。”丁常胜说。
徐姨和张琰四目相对,油然地笑了笑。
“张哥,你刚才说你不是学纺织的,那你学的是什么呀?”丁常胜好奇地问。
“汽车制造,造重型运输汽车的。”张琰说。
“造汽车?重型……”小丁越发惊讶了,“你上的不是纺织学校?我们车间里的干部大都是从纺织学校毕业的。”
“我的母校是洛明工业学校,是学习造兵器的,比如导弹、大炮、火箭炮……”张琰说。
“啊!”丁常胜惊讶的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这么厉害!你见过导弹?”
一个接一个的好奇心跟煮沸的汤汁一样,在丁常胜的心里“咕咚咕咚”急促地冒着泡泡,他正要打破沙锅问到底,这时徐姨发话了:“你这孩子……别乱问了,赶紧回去做饭吃,别在这里大惊小怪。张琰刚来,还需要休息……”
“噢……”丁常胜极不情愿地应了一声,然后,悻悻地踩着那个通往男单楼的门投在地上的补丁走了出去。
他的背影很单薄,衣服不贴身,宽大松驰的工服在他身上左右摇摆。
“小丁……”突然,徐姨冲着他的背影叫道。
他蓦然回首,在金色的斜阳里,那张英俊的脸的轮廓上,笼上了一圈金色的阳光。
“你的衣服扣子订好了,你拿去吧。”徐姨说着从柜子里取出一件白色恤递给他。
“谢谢徐姨……”小丁说。
“这孩子……去吧,去吧,以后衣服扣子掉了,衣服哪块破了,就给你徐姨我拿来。干了一辈子纺织,别的什么不会做,缝缝补补的事你徐姨拿手,都是小菜一碟。”徐姨笑着说。
丁常胜拿到衣服后踩着地上那块“补丁”离开了,很快就消失在破败不堪的单身楼里。
这会,他没有再叫喊也没有唱歌,安静得像一只小鹿。
直到他单薄硬朗的背影完全消失后,徐姨才把目光收了回来。
值班门房子里只剩下张琰跟她两个人了。张琰这才注意到,这间门房之所以总是黑沉沉的,原来,门房除了两个门以外并没有开窗户。显然,这个只有一层的门房是后来临时加盖的。
“徐姨,这个小丁一看就是个孩子,挺好玩的。刚才我忘了问他是哪个车间的?”张琰说。
“喷织车间。”
“喷织……”张琰又有点听不懂。
“喷织就是喷气织布,这是个新车间,车间里全进口设备,让人看了都羡慕……”徐姨说着又拿起长长的签子织起了毛衣。
“你看上去好像很小,估计还没我女儿大吧?”徐姨突然问。
“20岁。”张琰说。
“那就没有我女儿大,她比你大一岁,属小龙,你应该属马……”徐姨说,“不过,她上的是咱厂的技校,没有你们有文化,两年前都已经在车间上班了,现在咱厂的技校已经不办了。”
“哦。”张琰知道“小龙”指的就是生肖里的蛇。
张琰回到宿舍不一会儿就到了晚饭时间,男单楼里又一次燃起了煤油炉,煤油味、炒菜味还有厕所的臭味混合在一起,充斥在楼道里,楼道里又一次喧嚣了起来。
张琰写完了到厂第一天的日记。这时,他突然想起来自己一天都没见过宿舍里的那位舍友,对面床上那个小山包静静地挺立着。干部上的都是常日班,按说,舍友中午也应该回来午休才对,这会已经下班了,怎么就没见到他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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