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冲刷的地面颇为泥泞,定山楼前临近主路的大道上,一名壮汉费力地拉着一辆木板车前行。
他似是走了较长的一段路,拉车的麻绳将他双手磨起了血泡。
那辆木板车上还躺着一名老者,看老者的样子似是十分痛苦。
这寒凉的天里,除了老者上盖着一件厚袄子外,那壮汉身上还穿着单薄的衣裳。
壮汉将木车拉到了定山楼的门前,眼见着前堂的小厮刚将那楠木的大门打开,便重重跪了下去,对着那定山楼的大门便磕了三个响头。
“我父病重,急需治病救命之钱,还望东家体谅,按上涨的市价收回我们手上的粮食!”
“我们都是本分的农人,这辈子跟田地经营,我们只是要我们应当的,并未过多奢求!”
说着,那汉子又是三个响头,磕的那开门的小厮当即吓得往内跑,去寻武卫来镇场子。
阿笙赶到的时候,天已经大亮。
得闻这个消息,她直接策马而来,那壮汉也未想到,大马之上下来的居然是一名十分年轻的女娘。
管事报,这人自跪在定山楼前便决计不起,口口声声称,要谈便要在百姓的面前谈。
阿笙推开了一众管事和武仆,自己站到了那汉子面前。
面对这么一个年轻的女娘,那汉子的面子忽而有些挂不住,腿下欲起身,却又因今日的目的而挪不动半分,遂即垂下了头,不去看阿笙。
“这位大哥,不如我们入内再详谈?
得闻这一句,那汉子仿似背过了词一般,又搬出他那一套说辞,商人狡诈,不敢坦白在世人面前说清楚,今日他欲请百姓为清官,断一断这桩案子。
旁人见他凄苦,又知定山楼的富贵,便多是向着他的,只道定山楼为官商便学会了打压百姓。
“不就是那点利钱,人家辛苦一辈子也赚不到你们一日的银两,何必压榨人家那么多?”
“这窦二姑娘也是享受富贵日子长大的,哪里会懂人家的辛苦。”
……
街边闲人的话语不断朝定山楼砸来,那汉子低垂着的脸上却不自觉勾出了半抹笑意。
见此,阿笙不由厉声问道:“他国屯粮致市价高涨之事,你们从何知晓?”
那男子听闻她这一问,下意识道:“冬集都在传……”
这话一出,阿笙眉目微挑,“因无凭证的传言之事,便要求东家涨价,哪家的生意是这般做的?”
阿笙看向一旁看戏的路人们,问到:“诸位近日购粮,可见粮价上涨?”
本事看戏的那些人忽然被她点到,复才细想此事,“的确,我们近日购粮,并未见粮价上涨。”
得此回复,阿笙看向那汉子,继续道:“佃户收成原本是按比例与主家分账,锚定市价,但如今市价未变,你们却拿着一纸传言要求定山楼给你们涨价,凭的又是什么?”
她微凝着眸子,看向那汉子,“陈国屯粮的传闻根本子虚乌有,粮价增长又只在玉山关附近,你们凭什么觉得这市价会涨到我央国?”
那汉子被她这一道道的话问得答不出口,他们私下卖粮的事定然不能宣之于口,而此时就连那些看热闹的闲人口中的话都已经改了风向。
他心下一急,当即大呼,“若东家不肯涨价,我便一头撞死在这门前!”
说着便欲起身,而阿笙却当即往后退了数步,几名武仆赶紧往前,一把将人治住,又摁回了地面。
阿笙扫了一眼那木板之上的老人,略微叹了口气。
“你既然作为佃户,当知今年央国收成如常,涨价之举并没有实际的支撑。”
“我不知你是拿了谁人的好处来此耍浑,但你要知道,定山楼若是涨了这银钱,最终这钱是你眼前这些百姓买单。”
“这上涨的银钱最终会当真提起央国的市价,百姓可就不能拿着同样的钱买到等量的粮食了。”
听她这话,那汉子甚是不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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