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轩帝决心已下,哪里容得他人多置喙。
与此同时,轩帝又命言议阁黄庭生为皇使,南下协助救灾。
据闻,帝宫当夜传旨的内官不断,一道又一道的御令彰显着皇帝对江淮的“重视”。
帝京袁府之内,袁家主得这一则闻消息便匆匆赶回了府,正巧遇上换上朝服欲进帝宫谏言的父亲,遂将人拦了下来。
袁阁老满面愁容,拍打着儿子阻拦自己的手臂。
“一国帝君以兵力挟持自己的子民,何其荒唐!”
“圣上定然是听信了谗言,我必要进宫规劝一二!”
袁家主听着老者的话,满脸都是焦急。
“父亲,若是君王有德又岂会听信谗言。”
“若是君王无德,您的话他又怎么会听得进去?”
“您此时进宫,恐触犯圣怒啊!”
“您就看满朝文武,谁人此时敢出面?饶是那沈自轸,也不敢在这个时候谏言。”
袁家主的话字字在理,但袁家数代为臣,袁阁老哪里能看着君王做下这般令人诟病千古的罪行。
“我袁氏祖祖辈辈皆耕耘在这片土地之上,做的是央国的臣,护的是央国的民。”
“今日我若不去,如何对得起先帝的看重!”
见袁家主实在拦得用力,袁阁老怒吼道:
“你若还当我是你父亲,就让开!”
看着老人家满面赤红,怒目而视的模样,袁家主后退一步,而后跪了下来。
“父亲,当我求您,不要去。”
他这一声已满是无力之感,言语刚落又是以额触地,深深拜了下去。
袁阁老看着已至不惑之年的儿子,他弯下了本就已垂老的身子,细细道:
“为臣者,做的不仅是天家的臣,也是黎民百姓的臣。”
“江淮住的又岂止是世家大族,还有千万百姓啊。”
“天家这刀若动下去,未必能伤着世族根基,但却一定会伤了民心,甚至害了他们的性命。”
“今日,若前朝之臣皆龟缩一隅,百姓又何辜?”
听完老者这番话,跪地之人抬不起低垂的头颅,他自知与父亲相比,自己是多么的低劣和自私,但最后却还是嘶吼道:
“求您,别去!”
老者深深地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儿子,眉目之间微光烁烁,他心中哪里不清楚此行的后果。
但他要做的不仅是规劝皇帝,还是要提醒如今沉默的满朝文武,何为忠于国,尽臣职。
夜色浓黑,似能吞没一切赤亮的心。
袁氏众人就这般守在府内,一夜未眠,直至天光微亮,有车轮压着青石路的声音惊动了门房。
楠木的大门缓缓打开,兽首铜环晃动的声响惊醒了晨光的寂静。
这一夜,袁氏等来的只有袁阁老冰冷的尸首。
内官领着一名武夫,就用草席将人一卷,丢在一辆木板车上,这般拉到了袁府的大门之前。
来人端起了礼,向一时愣在了那的袁家众人拱手拜礼,道袁阁老冲撞圣驾,认罪自裁,圣上感念老人家多年付出,特意恩赦,将尸首留于袁家安葬。
袁家主双目赤红,唇色苍白地看着草席之外掉落的一截朝服,已经染上了泥泞的脏污。
水纹滚边,搭上山青祥纹,这是老一派的制式,袁阁老已然穿了多年。
老人家很是珍惜这套朝服,每日清晨都要亲自打理,那是他一生的荣耀。
“袁家主,谢礼吧。”
得内官提醒,袁家主仿似被人抽走了一身的力气,如提线的木偶一般,拱手拜服,气若游丝般道了一句。
“谢主盛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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