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知以武力可征天下,却难平人心。”
魏徵目色坚定,静静地看着阿笙。
“这些年我们在边关打了数不尽的战役,其中不少流民都跟皇帝有关。”
“他们替皇帝滋扰南边的部落,让其多年不得发展,难以成国,又因受朝廷补给,根本打不尽。”
“权势之争,将士流血,而百姓遭殃。”
魏徵的神色变得几分晦暗,他想到了西关的族人。
“我如今没什么念想了,就想守着安南关,还一方太平。”
“所以我需要镇南军。”
魏徵清楚,自己与皇帝并非一路之人。
也因此,镇南军的军饷便不能为天家所拿捏。
阿笙为合德谋划,这件事终难安他的心。
听完魏徵的话,阿笙故作困惑。
“可这件事与你娶我阿姊有何关系?”
阿笙笑得几分刻意。
“你们该不会以为此前给你们的军饷是来自窦氏?”
见二人神色一滞,阿笙缓声道:
“我祖父是个谨慎的性子,除了天家谁都别想打他钱财的主意。”
“他一生经营却从未沾军械等物。”
“你们难道以为他会为了一个尚未成亲的孙女婿便拿出那么多的钱财去养什么军队?”
阿笙看向魏徵。
“你我可一赌,即便阿姊嫁给你,若你要想窦氏拿钱填补军饷,看他是会给你这个钱财,还是会连带着将阿姊一同扫地出门。”
“那此前……你给我的银钱是?”
卫琏一出声便又是忍不住地咳嗽。
阿笙转眼看向他,勾了勾唇。
“那是我自己的。”
阿笙的声音在这静室之中更加显得清亮。
“航道是我自己的,钱是我自己的,将钱给你们镇南军也是我自己的选择。”
“甚至劝说公主让人在前朝谏言,在南边种树,都是我的主意。”
阿笙定静地看着那二人,她不由想起了自己离开前,窦晨曦无助的神情。
她须得让二人的谋划远离窦晨曦。
“所以你们是不是一开始就搞错了谋划的对象?”
魏徵微眯着神色看着阿笙,似乎并未完全相信。
阿笙看着魏徵,忽而嗤笑了一声。
“你们这般关注我的来去,倒是未听过我如今已经是万象商会的一员?”
魏徵虽多年不在帝京,但万象这个商会他却是知晓的。
可以说这个商会拿捏着央国商贸的命脉,这里的一席便足以代表一整个商行。
听闻阿笙这话,他神色复才松动一些。
见魏徵眸色有变,阿笙遂继续道:
“我阿姊一生安顺,在你魏氏临难之时未舍弃于你,为了你独自走西关,对薛老夫人亦是敬顺,你便是这般回报她的?”
她的话还是让魏徵错开了目光。
他自知对于窦晨曦是心中有愧的。
阿笙此刻转眼看向卫琏。
“卫小公子,我的钱财只给盟友……”
说着她摇了摇头,“哪怕你们谋的是秦山以南的自治权,也须得拿出诚意来问我,而不是与我玩谋略。”
果不其然,自治权三字一出,阿笙便见到卫琏的神色微微一变。
她不过随口一诈,倒当真诈出来些东西。
魏徵那些好听的话,说给别人或许会热泪盈眶,但阿笙自小便浸淫权谋,她哪里会全然相信。
她反而想起了曾经的夏国,那个在央国之前,在东境大陆屹立最久的王朝。
夏王重武,予武将自治之权,从而造出了许多封疆大吏,各军阀自治独立,最终导致了家国因内乱而散。
魏徵的话在阿笙的耳中听出来的不仅是大义,还有谋权。
而轩帝如今有意扶持武将,魏徵所谋未必不可得。
若他当真谋得了秦山以南的自治权,如此权势对于阿笙和窦氏而言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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