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山一片惊雀之声腾霄而起。
幽湖之上,一艘轻舟静于湖面之上。
一人以斗笠覆面靠在船头假寐,一旁的船上还吊着他的一支鱼竿。
鱼饵早被吃光了。
一个牵牛的老人走过岸边,忽见有人在河面之上睡着了,大声吼道:“这里是行船的水道!危险啊!”
这一声惊起了一片岸边的水鸟,也吵醒了那叶轻舟之上的人。
那人缓缓拿下那粗糙的斗笠,坐了起来。
今日他以一根玉簪束发,长发落了几缕在胸前,让那一身玉姿多了几分慵懒色,遥遥地看当真是临江的仙。
奈何待他回首,却是一张过于平凡的脸。
沈自轸起身,他看了看入河口的方向,便见一艘大船自外驶来。
大船之上的人见着这独舟一只横在自家行船的路线上,赶紧向主人家汇报。
未久,便见一个女娘身着苍林翠色的群裳走上了船头,她一手挡着此时微微有些刺眼的天光,看清了独舟之上的人。
阿笙莫名,这个地方都能遇到沈自轸。
因答应了公主之事,阿笙从水路提前回了帝京。
她命人将沈自轸请上了船。
阿笙看了看这人一身青素的长服,上次讹了刑部七千两,这都花哪去了?还是这般清贫的模样。
“沈大人新官上任不是正忙的时候么?怎么得空到这来偷闲?”
沈自轸浅笑了笑,“言议阁只需听召到堂即可,不须每日都去。”
阿笙点了点头,说来这言议阁本身就是为皇帝献策的地方,里面的人都是八百个心眼子,若是每日都聚在一起,当真不知道会闹出什么幺蛾子。
“我听闻近日香山还要热闹几日,笙姑娘怎么这么早回来了?”
“有些事要办。”
“是为公主的事吧。”
阿笙神色一凝,她抬眸看向沈自轸,刚好对上他似笑非笑的眼。
“沈大人怎么知道?”
阿笙忽然想起帝京给合德那封信,心中有了猜测,“难道让公主办宴的法子是沈大人的谏言?”
言议阁内的人精明得很,知道皇帝想听什么,因此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说出向世族示好的话。
所以阿笙猜,沈自轸新官上任,需要一个出头的机会,才会借这个时机让皇帝看到自己。
见沈自轸笑而不语,阿笙省得,自己猜对了。
“那沈大人今日是专门来这里等我的?”
阿笙这话刚出口便觉不对,香山距离帝京不近,沈自轸又怎么知道自己何时回京,又会走水路?
沈自轸倒是不答她这话,而是笑道:“笙姑娘可否搭我一程?”
阿笙闻此,嘴角凝上了笑,“好。”
遂吩咐了下去,不走内河道,从外河绕码头回去。
虽是远了一程,但阿笙总觉得沈自轸会出现在这里不是偶然,所以给他时间将来意讲清楚。
阿笙将沈自轸请到舱内,这艘船内的布置如雅舍一般,软榻案几,香炉繁花,一个不少。
原本阿笙打算从内河道登岸,所以此时舱内的熏香刚好燃完,这淡淡的幽香依旧沁人心脾。
小桃为二人斟来茶水,复躬身退下。
就这半会的功夫,沈自轸便见阿笙望着江水滚滚,有些失神。
眼中的疲态清晰可见。
“笙姑娘看上去有些疲惫。”
听闻沈自轸这话,阿笙微微敛了眉目。
阿笙离开香山之时,周家长辈已经连夜赶到了。
来的是周娘子的伯父等人,都是书香子弟,看着自家姑娘成了这模样,急红了眼,又说不出一句重话来。
安氏被薛娇娇的那些话气得也是夜里难眠。
一边是窦氏的颜面,一边是周家姑娘的清誉。
安氏十分难做。
但这件事上,安氏坚决不让她沾染。
毕竟是自家兄弟的丑事,她又是一个未出阁的姑娘,不宜惹上关系。
她微微叹了口气,“家中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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