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德公主看着帝京的传信,她派去做和事佬的人还未赶到帝京,英王世子的惩罚便已经下来了,名声尽毁。
看到这,她不由叹了口气。
合德又看了看帝宫来的另外一封信,便带着去了城郊裴氏临时搭建的学堂。
悠南城这样的地方百姓最多只能找到茅屋瓦舍栖身,哪里能有学堂,因此裴钰初到的时候便着人临时搭建了一个。
遥遥便能看到一片乱不成居的茅舍之外,有一座新修的木制房屋。
为了不让这里的人生了抗拒心,裴钰特意吩咐,木屋要简陋,不得有瑰丽饰物。
合德到时,便见竹屋内,天光漏下,落了那人一身。
裴钰着了素朴的蓝灰色文士袍,手中持着央国的《谦德》,细细地讲与堂下年纪层次不齐的学生们。
陋室简朴,公子如玉,不废其堂。
悠南城多是流民,无缘于学堂,因此许多人到老都未能有听学的机会,也不重视堂学。
裴氏这番建设临时的学堂,经多日劝说,才有三两人来听学。
一开始裴钰讲的是原版的《谦德》,但君子品行在这个饥一顿饱一顿的地方如同扼杀幼子求生本能,因而激起了许多人的怒意,甚至拿着粪水脏污泼了满堂。
皇帝不许裴钰带多的随从,族兵不能久离驻兵之地,待他们返回之后,现有的人手多用来戍卫,因而这地方是裴钰自己亲自打理的。
他不惯常做这些,清洗过后还是不甚干净。
合德从来未想过有人能在这腌臜之地还有这般的从容,谁又能想象裴氏矜贵无双的九公子挽起袖子学人清理脏污的场景。
这悠南城的苦难到底是没能让他皱一下眉。
在那之后,裴钰方才省得先辈所书内容不合此地的情况。
他们生在安宁世家,哪里体会过流民的苦。
此后他放弃原本的内容,自行修改,随宜讲学,这里方才有了真正的学生。
合德看着木屋外的一个角落,那是当初被人泼的的粪水和脏污,终究还是没能清理干净。
这样的人如何能靠打压屈其心志,念及此,合德不由摇了摇头。
裴钰下课之后,众人纷纷离去,合德走了进去,将手里的信件递给了裴钰。
“阿笙那丫头果然是雷厉风行,根本不给我缓和的机会。”
裴钰带着谦和的笑,却并未接她手里的信件,仿似自己根本并不关心这件事。
合德也不恼,顾自收了起来,又拿出了另一份文册,道:“河曲出了匪患,圣上想让裴氏协助剿匪。”
裴钰接过这份信件,垂目扫了一眼。
“圣上有意放你回去,这段时间帝京的那些清流学士可没闲着,不断以言论相逼。”
毕竟裴钰刚为央国赚了名声,无赏却有罚,怎么都说不过去,而帝京内多的是赤脚清流,他们本无所有,根本不惧权势相胁,向来敢言。
轩帝虽不在意这些人的话,但三人成虎,尤其现在诸国来往甚密,这些话要是传回了其它国家,他的颜面倒是挂不住。
因此才会私下给合德来信,想要裴钰主动服软,递上梯子,轩帝便顺着下了。
裴钰自然明白轩帝的意图,道:“那便有劳公主回信,裴氏愿意出兵协助。”
裴氏愿意出兵,那么裴钰这罚便也能以功相抵了。
轩帝什么都未损失,便达到了目的,自然该是欢喜的。
裴钰的话轻飘飘的,似乎对于此事根本没有多在意,合德来这悠南城三个月,与裴钰也时常打交道,却还是看不懂这人的心思。
轩帝的意思原是希望她能在裴钰受难的时候施以援手,让他对自己生起好感。
但合德却从未在裴钰的眼中看到男女之间的情欲,他不似自己此前接触过的少年郎,他的眸光永远如秋日的深潭,清冷而寂静。
因而合德知晓,要获得裴氏的支持,轩帝的方法行不通。
合德以“施粥”为由在悠南待了下来,这一待便是三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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