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挽众人颜面,他方开口回轩帝,“我此番开堂不过是代宣他人智慧,非己所能,央国之内品行学识高于我者甚多,我恐不堪为任。”
裴钰这句话先是表示,自己所讲是圆觉大师的智慧,并非自己所能,因此堂下众人所垂首聆听的也非自己之言。
他裴钰地位如何与众人今日的礼拜无关,给了诸国学士颜面。
再者,裴钰如今尚未加冠,文史阁各位大夫著文立传的时间都早于他,他自然得自谦。
毕竟央国历史上也没有这么年轻的皇子师。
但裴钰的自谦在轩帝眼中却只有他对自己的拒绝。
诸国贵宾面前,轩帝并未讨得好,最后拂袖而去。
三日之后,诸国学士尚未离京,帝宫便传来旨意。
轩帝道,裴钰既言自己年纪过轻不堪为皇子师,那便去悠南城历练历练,为众多没能有机会入堂学的央国百姓讲学,他总该够资格给这些人当先生。
悠南城位于西南边界,那里是流民聚集的地方,这明摆着便是对裴钰的折辱。
皇帝旨意一出,令众人愕然。
裴钰如今声望极高,为免触怒天下学士以及裴氏身后的世族们,前朝有多个官员谏言,请皇帝收回此令,但轩帝并未听劝,还将上谏的多个言官处以杖刑。
阿笙垂着眉目听完这满是荒唐的事情,看不出多少的情绪。
“他已经出发了?”
“谁,哦,九公子么?月前已经往悠南城去了。”
锦瑟继续道:“听闻静严师父也谏言了,但皇帝没听他的,还说什么他心思恐怕还在旧主身上,一怒之下将人发配去当县官去了。”
“这皇帝当真是昏的……”
边城之地何其荒凉,裴钰在悠南城,定然会吃不少的苦。
念及此,阿笙敛了眉目。
她此时有一些明白,为何当日离开燕城之时,裴钰会一改从前的态度,刻意疏离自己。
他怕是那个时候便知道自己会有这么一遭。
锦瑟不知她所想,继续道:“我倒觉得,圣上这是在用计。”
阿笙微凝着目,细细思考着锦瑟的话。
“姑娘你想,你是会怕一个讲道理的明君,还是会怕一个随时可能斩人的昏君?”
“裴氏太大了,如今中枢六阁有多少人是咱华清斋出去的,更别说裴氏的属族,至今没人知道央国境内究竟有多少世族是裴氏的属族。”
“皇帝要摆脱裴氏的影响必然需要大刀阔斧的动作,这样的事一个明君可不好做。”
锦瑟这话在理,但阿笙却并不觉得一个需要靠先帝为自己铺路的皇帝,当真能有这般的心计。
锦瑟放低了声音,“还有,我听隔壁院里的几个小公子前日里道,说是圣上新提拔了一批言臣入言议阁。”
阿笙知晓这个地方,这是先帝建立的一个专门为皇帝谏言的中枢机构,他们便是皇帝的第二个头脑。
换言之,这是有人献计。
若是轩帝得了其他的谋士,便也说得通他为何舍得打压静严了。
“不过,圣上这番打压也没多少用处。”
锦瑟道:“九公子离京之时,除了自发相送的各国学士,您猜还有什么?”
“裴氏派了五千族兵一路护送!”
阿笙略有些惊讶,锦瑟见她这个模样继续说道。
“也不知道裴氏这些族兵是怎么出现在京郊的,把京机营的人吓得够呛。”
“听说当日,圣上的御令三下三改,帝宫传话的内官跑得那是脚下生风,脚底板都快搓出火来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就让九公子这么走了。”
锦瑟不由赞叹道:“这个威风别人可不敢有。”
听到这里,阿笙却并不吭声。
裴氏族兵不能久离驻地,这番威风怕只能触怒皇帝,别的作用甚少。
裴钰不是会端架子、逞威风的性子。
燕城之时,他甚至连随身的仆从都不用,那硕大的裴氏祖宅启用的也只是很小一部分,足见他与裴老夫人都不是铺张的性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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