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观沧楼一事,钱谷的父亲钱钟虽然明面上没有说什么,但就这几日在钱谷所住的院门儿外加派了几倍人手的护卫来看,很明显是存了两份心思。一份是保障钱家公子的安全,另一份就是以防钱谷又出去乱逛。
所以这段时间实在是太难以消遣。若是以往,还可以看看书打发时间,但自从知晓外面世界的纷繁,钱谷的书是怎么也看不下去了。
书中自有黄金屋?有个屁!至少钱谷现在是这么认为的。
而杨富贵若是来此,听这家伙胡扯吹牛,或者看他跟门外那些侍卫干一架也是好的。
大胖哥手持大砍刀对战钱家百十持枪侍卫,这场面想想都刺激。
似乎是脑海中已经浮现出了那副画面,钱谷不自觉的笑了笑。
当然,他也仅是想想,不可能真让这两方干起来。
就当钱谷傻乐呵时,院外来了位皮肤晒得跟黑泥鳅一样的中年人。
他叫魏七,跟了钱钟三十年的贴身侍卫,平日里钱谷得喊他魏叔,这几日钱谷的父亲让他来看守着钱谷的院儿门。
钱谷早上起来时是想去院后的大槐湖喂一喂鱼的,不过开门儿就看见魏七那张黑脸后,便利落的关上了门。
钱谷敢在钱钟面前耍耍嘴皮子,但在这位不苟言笑的魏叔面前就只能报以最为真善美的笑容。
“公子,有人送礼。”魏七抱着一个木箱子慢慢走近,他说话从来洁简至极。
“送礼?”
“赔礼。”
“赔礼?”
钱谷怔住,什么赔礼?他又仔细想了想,突然回忆起那天观沧楼里,莫心忧说是会送上赔礼道歉。怎么,他知道自己没死?还特意送上赔礼?
魏七把木箱放在地面,接着又拍了拍手,院儿门外依次走近十个护卫,个个抱着木箱子。
魏七面无表情的说:“这是莫无畏代替他儿子莫心忧所送。共计十一颗赔礼。这赔礼在少爷你回来的第三天便送到了。但老爷下令不让你看。不过属下左思右想,这份赔礼你必须还是得看看。”
魏七说完,也不给钱谷回话的时间,转身径直走出门外,身后护卫随同。
对于魏七违逆钱钟的命令,钱谷已经见怪不怪,这两人关系他也说不出个准头。总之钱谷幼时是亲眼见过钱钟和魏七在为争母亲所烤的最后一根鸡腿时而掐架,活像市井里的泼皮无赖。
而那最后的鸡腿自然是被当时年幼的钱谷给吃了。
此时面对着十一个木箱,钱谷隐隐闻到一股淡淡的腥臭味儿。他皱皱眉,这是什么赔礼?
雪儿这时也将手中的刺绣放在桌上,轻捂着鼻子:“少爷,好臭啊。”
钱谷眉头紧皱,突然说道:“雪儿,你先出去。”
雪儿怔了一下,点点头,便走出院门,沿途小心翼翼的避让着地面上的木箱子。
钱谷见雪儿关上门,长呼一口气,稍微有些紧张的靠近木箱,然后的打开。
咔的一声。
箱内之物露在光天之下。
钱谷刚看第一眼,只觉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不可避免的,他跪在地面上撑着身子狠狠呕吐起来。
箱子里放着一颗人头。
一颗死不瞑目,眼珠子瞪出来的人头。
严衡。
....
....
门外。
魏七听见院儿里的呕吐声,轻轻叹了声气。他望向逐渐变灰的天空,眼中藏着几缕道不清的愁绪,喃喃道:
“谷儿,怨不得为叔....若是见着几颗人头便受不住,那倒时要你守住诺大的钱家,尽是腥风血雨,你又该如何呢....”
他闭上眼,天空骤起风云,不见白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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