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死亡与死亡之间 (2-1)

天南境楚国麓山边境

“老六，你觉得那小鬼还能撑多久？”山林间，只见年短发男子坐在明亮的篝火边，穿一褐鹿皮衣，身背一铁制长弓，腰间挂着一串酒葫芦，冲篝火旁另一个身形微微发福，眼袋发黑，睡眠明显不足的灰袍男子说道。

“怎么，老四你怕了？”灰袍男子神色冷漠，两只粗糙的手掌在篝火间取暖，“猎人当了这么多年，竟还在意一个小鬼的生死，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况且，他是活人不是更好吗？那怪物对活人的血可是更喜欢啊。”名为老六的男子没有感情的说道，“我们花了这么大的功夫，才找到它门口的位置，岂能半途而废。”

“话是这么说。”老四卸下腰间的葫芦，往口中灌了几口酒，又用鹿皮长衣的宽袖擦了擦唇边的水渍，“可我们三天前从荒郊把那小鬼拖过来的时候，他一点气息都没有，分明是个死人，怎么今天忽然就有了呼吸呢？”

“你信鬼神之说吗？”老六颇有些嘲讽的说道，“他醒了，只不过证明他的体质比起常人来还算不错。那雾国的蚁人，黑谷的狼妖就比这可厉害多了。天下之大，有什么样的怪物都不奇怪，何况是人呢？”

“说的也对。”老四赞同的点了点头，站起身子，走到篝火后被绑起来的小孩旁侧，在火光的倒影下，见一张约莫十一二岁，有些蜡黄而削瘦的面孔缓缓浮现出来。

“饿了吗？”老四默默的看着男孩，叹了口气道。

只见男孩裹着一袭沾满污渍的黑袍，浑身颤抖，目光犹疑的看着他，缓缓的点了点头。

“吃吧。”老四说着，从兽衣内侧摸出一长条有些发黑的干肉，扔到了地上。看到食物，男孩目光发亮，也不顾自己被绑起来，俯下身子便开始啃食地上的硬肉，仿佛一只饥不择食的野兽。

“老四，你心未免也太善了吧。”篝火边，老六摇了摇头。

“明天是他最后一天，怎么也要让人吃饱吧。”老四看着地上像狗一样的男孩，默默说道，“我家那孩子和他差不多大。”

一时间，幽林寂静无声，只听得见火苗在空中碎裂的丝丝脆响。最后，只听得名为老六的男子冷哼了一声，一头扎进篝火边的麻枕上，不知从何处找了一大块有些老旧的兽皮盖在身上，没了声响。

见老六睡去，老四也不敢怠慢，精神慢慢集中起来，熄灭了篝火，警惕起四周密林的动静。残月慢慢升起，到他守夜的时间了。

而在这黑暗之中，那被绑住的小孩却是目光深沉，全然没有了之前的恐惧与胆怯，冷静异常。如果名为老四的男子刚才在男孩啃那根发黑的长条硬肉时仔细观察，则会发现男孩其实并没有吃多少，也没怎么下咽，只是咀嚼的声音才让人产生错觉。在一阵不引人注目的窸窣声里，那根被命名为食物的硬干肉，被男孩缓缓的藏入了他黑色破旧的衣袍内侧。。。。。。

次日

当阳光撒入麓山山脉之时，随着一朵象征着白日的蓝色紫阳花绽放，这片被无数苍天大树包裹的密林，仿佛突然活了过来。兽群开始猎食，虫蚁开始寻觅，世间的一切循环规则运转起来。

那名为老四的中年男子也像是豺狼嗅到了血腥味，在阳光射在他眼皮的刹那，便从困意中苏醒，整理起一旁狩猎的装备。而名为老四的人，显然是一夜未睡，面色有些许疲惫之意，但神色依然冷静，一看便是习惯了这般生活的人。

将行李收拾结束后，二人便拖起男孩再次上路，却是更加小心翼翼的朝着密林深处前进，仿佛是忌惮着什么东西。

男孩显然也是察觉到了一些东西，因为他发现越往密林的深处走，周边丛林树叶的颜色就越是鲜红粘稠，像是血一样。

在一阵谨慎的探索后，男孩毫无反抗之力的被二人拖到了一片稍显宽广的草丛中间。名为老六的男子轻伏身子，向四周的环境望了望，自顾自的点点头，似乎是比较满意，便朝老四喊话：“就这了。”

老四点点头，从腰间抽出匕首，缓步走到男孩面色，蹲下身子，面色阴寒。

男孩蜷缩起身子，一脸恐惧，哀求的看着中年男子。像是期盼着某种奇迹的发生，然而那只是奢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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