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听得出阮绵绵一屁股坐在了床上,她终于把自己折腾累了。
“仔细听着,不许点灯,摸黑跪着用手把地板清干净,什么时候清干净什么时候算完,如果我明天清晨醒来在地上发现任何一点碎渣,你们就给我舔干净吃下去!”
“我现在要歇息了,如果你们胆敢弄出动静把我吵醒,那可就不保证我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还有,今晚这里发生的事情但凡敢声张出去,你们就做好永远不能再开口说话的准备,听明白了?!”
……
“是,贵……贵人,听明白了。”
白露和杜鹃怯怯的应着,各自开始在黑暗中万分小心的摸索着收拾残渣碎片。
偏殿窗棂紧闭,窗纸又是新换的双层高丽纸,这种纸用绵茧和桑皮制成,蔽光性极好,在这黑夜里,一丝月光也照进不来,真真是伸手不见五指。
白露掏出手绢将手掌缠了几缠,拉起罩裙做兜,小心翼翼摸索地面的碎片往裙兜里放。
可即便如此,不过一炷香的功夫,她的膝盖已经被猝不及防的碎瓷割得伤痕累累,加上跪着反复摸索碎片,等到天空泛起鱼白时,膝盖早已血肉模糊,地面有不少蹭出的血迹。
白露终于能勉强看清杜鹃,只一眼,憋了一宿的眼泪无声的流了下来。
杜鹃瘦的吓人,发髻蓬乱,有一处隐约可见头皮,像是被人硬生生揪下了一撮头发。嘴角开裂带血,左眼又青又肿,明显是被人拳脚相向所致。
她左眼早已睁不开,只能眯缝着全凭右眼在地上摸索,所以手上和膝腿上的伤远远比白露要多,裙兜和中裙上血迹斑斑。
看见白露看她,杜鹃先是垂了眸,旋即又抬起头,勉强冲着白露笑了一下——比哭还怆然。
白露一瞬间极为恍惚,怀疑自己是不知什么时候被邪术带到了全然陌生的地方,这里是深牢大狱,根本不是尊者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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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绵绵躺在床上,睁眼直勾勾盯着床顶,指甲狠狠抠进自己手心,她根本没睡。
白日里在听风府发生的一切像条长满倒刺的荆棘,长进了她的五脏六腑,在里面不停的撕拉。
这个低贱的来路不明的琴师怎么敢扇她耳光?!
她怎么敢?!
当真是仗着墨汀风一时之宠,简直无法无天!
墨汀风也是,竟然当着她的面,一点面子不给,直接问那个贱人打算什么时候嫁?!
他敢娶,也得看她有没有贱命嫁!!
……
阮绵绵眼周和眼白皆红得吓人,像个被恶灵附身的厉鬼,她得不到的东西,就算摧毁一万次!也绝不会拱手让人!!
“姓墨的,你最好只是随便说说,逞一时口舌之快,否则我阮绵绵得不到的东西,就只配在无间地狱腐烂生蛆!”
她在心里暗暗发着狠。
所有之前的温婉伪装在此刻尽数撕去,倘若恶意和嫉妒有形态,此刻一定能看到一只通体黑色,鼓腹细肢有着长长黑指甲的厉鬼蹲在她的肚腹上一点点啃噬她的心脏。
她指甲抠进了掌心,沁出了几丝血,然而平日最在意自己的阮绵绵此刻却浑然不觉。
她仔细回忆着白日发生的一切,桑濮是用右手扇的自己,好得很,她一定要亲手把她的右手连骨带肉剁成泥馅喂狗!然后再一点点、一节节,一寸寸的废了她整个人!!
“贱人,我一定会让你尝尽痛苦,求着我让你死,我一定会让你死都不知道怎么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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