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人蒙冷哼一声,道:“你小子太过狂妄,真以为自个儿不会死么?老子当了数百年活尸,从未见过你这等不要命的小白脸。小子,你还是活人,不必为咱们活尸送命。”
沉折听他语气醉醺醺的,仿佛魂不守舍,心下暗叹:“他神智又糊涂了。”
馥兰仍要再劝,李银师道:“先知身手,天下无敌,我看那区区鬼王也未必有何了不起。既然先知心意已决,咱们也不必多说。”
沉折点头道:“就这样吧,你们留在这里,小心防备敌袭。”
丫头摸着沉折手掌,忧心忡忡,劝道:“爹爹,该小心的是你,为了我,你莫要急躁,不要太过冒险,答应我,好么?”
沉折答应一声,命掌柜的将所有客房全让出来供活尸居住,留人看守大门。那掌柜的叫苦不迭,却无法相抗。
自从进入这阴影境地之后,沉折一直感到不适,却强忍着不露半点端倪。因为他仍未完全成为活尸,体内活着的那一部分饱受此地阴气折磨,或许在这里待得久些,症状就会消失,但眼下还不成,目前他仍深受其害。
他对此次夜袭之事深感不安,抬头望天时,能见到些许不祥的征兆。因此他拒绝任何人与他同行,是他将众活尸带到此地,后卿的考验也该由他一力承担。
若他全力运功,即使当年的圣莲女皇也未必能胜得了沉折,只是阴间离奇古怪,他以往对其一无所知,实在难测其中是否有超乎想象、恐怖绝伦的高手。那雕骨鬼王究竟如何,唯有试过才能知道。
沉折在屋中凝神运功,思考行动策略,这是他身为军人之习,凡是既要随机应变,也要防患于未然。他至少需确保身子骨不会在中途拖累,致使功亏一篑。过了一个时辰,他精神已然复原,疼痛感也已消退,站直了身子。
丫头问道:“爹爹,你...你要去了么?”
沉折道:“我去去就来。”
丫头“嗯”了一声,低头不语。沉折生怕重蹈当年被纯火寺偷袭覆辙,道:“你去与馥兰姐姐待在一块儿,此地或许反而比那白血堡更危险。”
他来到大堂,问看守在此的盗火徒高手:“那掌柜的与店小二都在么?”
那高手答道:“先知放心,咱们防他们通风报信,守得滴水不漏,蚊蝇难逃。”
沉折暗忖:“敌人早知道咱们在此,却未必会料到咱们会这么快出击。兵法云:攻敌不备,出奇制胜。”
他走到摆放那坛黑血处,那酒坛已然不见。
沉折立时呼唤守卫,问道:“黑狗血呢?”
守卫一瞧,惊讶万分,道:“我一直守在门口,为何....为何会....”
另一守卫跑了出去,过了片刻,将那掌柜擒来,喝问道:“说!是不是你暗中偷走了这黑狗血?”
掌柜的尖声叫道:“冤枉!冤枉啊!大人,我被困在柜台,委实不曾走动半步!”
守卫怒道:“是了!这酒窖里定有暗道,你派人偷潜进来,将这黑狗血运走了!”
掌柜的用力摇头,道:“我若能偷走黑狗血,自己为何不跑?活尸大人,我孝敬你们,尚且不及。”
忽然间,馥兰出现在门口,道:“哥哥,爹爹他不见了!”
沉折心中一凛,登时明白过来,道:“你们仍留在此,我去找他。”
馥兰道:“他去找那鬼王了?”
沉折想起亡人蒙先前嘲弄言语,道:“多半如此!”
他冲出酒楼,急速朝山上赶去。那山整体漆黑,阴冷深邃,高约两百丈,而那城堡则显得臃肿、畸形,倾斜而失衡,仿佛千百年来不断建造,不断扩充,前后风格迥异,背离了原先的设想。
山路上躺满了僵尸、怪物,另有不少重伤的盗火徒,想必是为雕骨鬼王卖命之徒。至于怨灵、幽灵、归墟妖之流,死去并无痕迹,但剩下的全都陷入慌乱,见到沉折,自行避其锋芒。山上的花草树木,山石岩壁,不少被利刃劈开,也是这山体极为坚硬,不然整座山都会被亡人蒙斧子削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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