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之前,形骸本也是自命清高、循规蹈矩之人,但后来屡经变故,早已把名声规矩看得淡了。他说要去找那陵明度算账,虽有玩笑之意,若陵明度当真要杀利歌,形骸又岂会受比武法规所限?只是他见所有弟子不愿他如此,唯有作罢。
利歌抬头道:“师父,那陵明度能将恨意化作剑招,我们平剑之中,不也有这般法门么?”
形骸道:“你眼下心中的恨远不及他,我观那陵明度出手,剑上恨意坚定无比,仿佛他到死时也不会失去这恨意。到这地步,他那恨意已成了信念,与他魂魄不可分割,那只怕是他见证无数死亡,经历无穷仇恨后练成的功夫。不错,他重创宝鹿,令你生恨,但宝鹿毕竟未死,你的恨意与之相比,甚是渺小。即使宝鹿真遭遇不测,你感受到的仇恨,也无法与他这千锤百炼、深不见底的恨相提并论。”
桃琴儿越想越怕,颤声道:“利哥哥,算啦,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况且况且此人好生残忍,咱们惹不起,难道还躲不起么?”
利歌身子一震,顷刻间想要放弃,但他低头许久,问道:“我我如何能将他那恨意化为己用?”
敌我武功悬殊,他本不该这么问,但他听形骸所言,不禁心潮起伏,为之颤栗而兴奋,冥冥之中,利歌感觉自己触到了一面壁障,若能突破这壁障,自己的武艺或许能脱胎换骨。
如果他就此逃跑,这辈子只怕也就这样了。
形骸微笑起来,似早就等他这般问,他道:“绝甲剑神这平剑虽有以弱胜强之法,但绝不能以针尖挑翻天地山,也不能以小碗装下西海水。你功力与陵明度差得太远,恨意更有天差地别,即使运用平剑,也难挡他一剑。”
利歌道:“难道难道不挡了?”
形骸道:“是,不挡!你以自身作为剑鞘,当他长剑入体的刹那,感受他的剑意、恨意,随后以之反击,那是你唯一取胜之机。”
这时,宝鹿睁开眼来,苍白的嘴唇微微发颤,利歌忙照看她,道:“鹿儿,我在。”
宝鹿喃喃道:“利哥哥,不要不要与他硬拼,他知道师父会救你,这一剑会更加致命”说完此言,泪水涔涔,又晕了过去。
形骸点头道:“她说的不错,若你执意要与陵明度拼斗,我实无把握救你下场。”其实他未必救不了利歌,但若利歌并无背水一战的意志,总盼形骸相救,又何必冒险打这一战?
利歌心想:“心脏、咽喉、头脑,那陵明度只要刺我这三处之一,我非死即伤,再无一战之力。但又如何能阻他伤我要害?难道要穿铠甲上场?”
这时,窗口有一稚嫩声音说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小国主,我知道这陵明度一生经历,你要不要听听?或许对你有所助益。”
形骸奇道:“小太乙?你是清高仙长,怎能偷鸡摸狗般的爬窗钻洞?”
小太乙皱眉道:“你别打岔,我是来帮你们的。”
利歌朝小太乙跪拜道:“多谢仙尊指点,晚辈我洗耳恭听。”
小太乙道:“这陵明度之所以恨你与这混沌鹿,是因为你二人结为夫妇,打算养儿育女。”
桃琴儿怒道:“这又关他屁事?”
小太乙叹道:“这陵明度的父亲也是一种水行元灵,叫做半蛟,这半蛟长相有些像鳄鱼,平素潜伏在村落周围的沼泽湖泊之中,喜好吃人。”
白雪儿问道:“这等畜生,也能也能娶妻生子?”
小太乙苦笑道:“这半蛟娶妻生子的法门极为残忍,据说陵明度的母亲那年才十五岁,她到河边游玩,被半蛟吞入肚子里,十个月之后,那半蛟潜入村庄,在那死去的少女家门外吐出一个婴儿,那婴儿便算是半蛟的后代了。”
白雪儿、桃琴儿皆心里发毛,白雪儿道:“这这婴儿就是陵明度么?村里人如何处置他?”
小太乙道:“各地处置的法门不尽相同。有的地方将这婴儿当做宝贝,因为他毕竟是神裔,将来可以做巫婆、萨满,与鬼魂、土地爷打交道。有的地方则将其视作灾祸,当场杀了,否则传说将来会招来大难。”
孟建丽勉强笑道:“看来陵明度运气好,村里人定然把他当神供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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