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骸黯然答道:“纯火寺中,似乎坏尼姑比坏和尚多,你放心,我自有分寸。”
白雪儿这才放心,索性就坐在形骸肩上不下来。孟潜一见,心想:“素闻青云侯喜好女童,为人荒淫,曾为一义妹而向圣上求情许愿,今日一瞧,果然不错。”
来到那破庙外,白雪儿见土地松软,庙院的墙上爬满荆棘蔓藤,又见到害虫硕鼠跑来跑去,不由得心底发麻,暗想:“为何这座雪山与其余雪山不同?山上不该被冻得硬邦邦,死沉沉的吗?”
她感到形骸肩膀发抖,忙问道:“侯爷师父,怎么了?”
形骸不答,继续前行,来到院子里,见许多僧人,安营扎寨,当真数目不少,黑压压的一片。白雪儿陡然惊呼一声,看见西面竖着几根柱子,柱子上绑着几具尸体,模样触目惊心,令人作呕。
她身子一轻,被形骸放在地上,形骸走了过去,看着那些尸体,身子僵硬,仿佛也变成了一具尸骸。
白雪儿注意到其中一具尸体竟然活着。
那尸首是个女子,双目、耳朵、鼻子、舌头都被挖出,身躯袒露,千疮百孔,皮肤被刀割钩挖,皮开肉绽,骨头、脏器露出来不少。
饶是如此,这女子并未死去,脑袋仍在转动,喉咙咕咕作响。她身上的血似乎流干了,遭受如此酷刑,居然身旁无血。
奇怪的是,白雪儿见到这等惨状,倒并不如何恐慌,也并未对这女子心生同情。她觉得这女子是罪有应得,本该如此。她定然犯了弥天大罪,比如煮食小孩,比如滥杀无辜,才遭遇如此对待。白雪儿并不识得这女子,更不知她过往经历,但她忍不住断定纯火寺所作所为是替天行道,必然是这女子不好。
孟潜冷笑道:“听说当初秀萝好心带你去瞧俘虏,你反而杀了她,对不对?我纯火寺对邪魔外道用刑,是为祭祀天道,彰显正义,亦是除去邪魔心中邪念,净化其躯体之举。哼哼,你因此杀我同门,咱们寺中可有不少人怪你不懂事呢。”
形骸问道:“这些人,他们做了什么?”
只听一汉子大声道:“这些邪魔外道躲在这寺庙中,施展邪法,以至于土地荒废,**滋生,他们定是山间妖孽,亦是陷害拜风豹师弟他们的罪魁祸首。”
形骸道:“是你们先动的手?”
孟潜眉头竖起,嗤笑道:“贤侄,你这话越问越笨,咱们见到邪魔外道,不抢先动手,难道还等他们反过来对咱们动手?”
形骸背对着白雪儿,白雪儿看不清他的脸,但她觉得他正逐渐陷入了阴影,被深邃的黑暗吞没,成了令人不解的谜团,成了使人惊恐的噩梦。白雪儿生出强烈的幻觉:自己被卷入了一场大旋风中,若不紧紧抓住形骸,立时会被甩的远远的,跌入无尽的恐惧中。
形骸的脸微微转动,他看着这眼前几具尸首,似在观察他们每一处伤口,体会他们每一点痛苦。白雪儿看那些死人的脸宁静祥和,都仿佛解脱了,释然了。也许纯火寺的刑罚太狠,他们才如此渴求死亡?又或是或是他们一生都在受无穷无尽的苦,当死亡来临的刹那,他们反而觉得是自己苦难的终点?
白雪儿握住形骸手掌,颤声道:“侯爷师父,侯爷师父,咱们走吧,别管这儿的事啦。”
形骸伸出手指,点在那活着的女尸额头,指尖闪着绿白相间的光。孟潜神色惊愕,奇道:“你你这是”
众僧喊道:“与这些邪魔外道施法时的白光相似!这小子也会他们的邪法?”
孟潜狞笑起来,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他们说你会使妖法,这件事果然不假。”
形骸蓦然开口问道:“他们之中,可有人未对你们动手?”
那女活尸呜呜几声,脑袋恐惧的抽动,似在摇头。
形骸又问道:“你们可曾犯下过罪孽?”
女活尸眼眶中流下黑色的水,不像是泪,因为她已没了眼珠,可又不像是血,因为血并非黑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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