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人的底线和规矩都有所不同,是他们自己为自己定下的准则,是他们的信念,是他们的灵魂。他们对自己十分严厉,不会破坏底线和规矩,否则会自己惩罚自己,惩罚的手段残忍的无可想象。对他们而言,善与恶,就在底线的这边和那边,这界限只有他们自己知道,对自己而言却很明显,很容易分辨。他们所到的任何地方,会建立自己的王国,定下自己的法,不去约束旁人,只约束他们自己,因此他们是孤独的,特异的,格格不入的,却有惊人的魅力。
有的人叫他们疯子,有的人叫他们怪物,也有的人叫他们侠客。
他听见胡剌蒙大喊道:“你这...妖道,老子那东西....你快放开我,不然我一声令下,大军马上把你们全杀了!”
形骸用沃谷族语给予答复,声音异常洪亮,仿佛草原的天神在宣判罪人的刑罚,整个部族都听得清清楚楚。他道:“胡剌蒙,你做出人神共愤,大逆不道的事,污辱了沃谷族的圣女,也污辱了沃谷族历代祖先英勇的声望,你是个无能的骗子,堕落的小人,意图拉着所有鹿狼部族人一齐背负污名,因此,我孟行海判你死罪!若有谁想与这罪人同流合污,尽管开口,我自会一同惩罚。”
胡剌蒙牙齿格格作响,他等了半天,没人开口替他求情,恐惧终于压倒了他,他胸中的勇气一泻千里,荡然无存,他变成了真正的懦夫,大声向形骸求饶。
终于,只听一老将军跪地喊道:“宫槐伯爵,我也有罪,我被这胡剌蒙强迫,也侮辱了圣女!”说罢取出斧子,在自己喉咙上一斩,当即毙命。
形骸道:“好,这才是敢作敢当的汉子!你的血已清洗了你的罪!天神会原谅你的。”
这老将军死后,又有几个大汉露出自责之情,拔剑自尽,他们身子倒地,血汇成了小河,但他们身边的士兵都流露出由衷的敬意。烛九知道沃谷族人崇拜天神,崇拜祖先,他们认为勇敢的、清白的死去,远胜过卑鄙愧疚的活着。这些人的死已令所有士兵清醒了过来,他们终于想起了荣誉,想起了誓言,想起了先祖,想起了传统。
形骸道:“烛九,你替紫怡林报仇吧!”
烛九身子一震,抬起头,只觉自己正行走在宏大的、壮阔的、圣洁的仪式中,他要去诛杀罪人,去扭转局面,去彰显天道,去挽回一切,去找寻自己的底线与规矩。
去成为天地间的侠。
他对胡剌蒙说道:“胡剌蒙,你愿意自尽,用血洗刷耻辱与罪孽么?”
胡剌蒙只不住低头,哭喊道:“饶了我!饶了我!我再也不敢了!”
烛九道:“你是个窝囊废!是懦夫!是沃谷族的耻辱!”说罢数剑刺破胡剌蒙心窝,此人的鲜血洒出,染红了烛九的剑、衣衫、脸庞,起先很热,但很快冰凉寒冷。
.....
他们暂住在鹿狼部的大帐篷内,这大帐篷原先是胡剌蒙占用,但他永远也用不上了。紫怡部与鹿狼部仍然合并为一,在形骸推荐之下,烛九被选为鹿狼部新的族长。他们暂且安全,兵力纵然仍远不能与元族相比,可境况好转了不少,至少有了周旋余地。
烛九仍决定向草原东北行进,但不再是投靠北牛,而是向北牛请求结盟,共同对抗元族。
第二天晚上,烛九找到形骸时,见他住在单独的一个小帐篷里,他正闭目练功,烛九静静的看着他,凝视他的脸,他的断臂,他的胳膊,他的身子,他的问道剑,他的气,他整个人...
烛九感到他有那么点儿孤独,像侠客的模样。
他总让烛九以他为楷模,烛九曾不以为然,但却真的在不知不觉中被他吸引,向他靠拢。
他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形骸蓦然睁眼道:“贤弟?”
烛九道:“安答。”
形骸道:“有元族的踪迹了么?”
烛九摇了摇头,反问道:“昨天晚上,你怎地像变了个人似的?”
形骸皱眉道:“什么叫变了个人?我本来就是这样的人。”
烛九笑道:“你把大伙儿都吓坏啦,我都以为你被魁京附体,才有这般慑人的气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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