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六爻道:“你愿去法祖崖?”那法祖崖是海法神道教惩罚罪人之处,罪人一旦被送法祖崖,将受严密看守,此生再不得下山,永世不得赦免,旁人等闲也不得山探望,更不许与她交谈。山日子清苦乏味,夏天热,冬天苦寒,到了法祖崖,这一辈子就注定孤零零的,可说是生不如死。
费兰曲抬头道:“弟子心如死灰,宁愿如此度过残生。”
形骸心下悲愤,但见费兰曲神态坚定,心想:“她说自己心如死灰,或许宁愿一个人静静受罪。我即使再替她抗争,只怕反对她不利。”
他只觉许许多多粗重牢固的无形锁链缠着费兰曲,也缠着他,缠着他们每一个人,让他有力使不出,有心却无能。他想要拯救这位可怜的师姐,可斩出锋锐长剑,想要斩断锁链,却只能让她受更多的折磨痛苦。他只能住手,唯有继续让这锁链捆住他们,摧残他们。
拜紫玄注视费兰曲,再不掩饰他眼中倾慕留恋之意,屋中所有人皆察觉到此节,但拜紫玄却毫不在乎。袁蕴眉头紧皱,仍带着她一贯的冷笑。
形骸以为他会宽恕费兰曲,不料拜紫玄叹道:“既然你心意已决,那就如此处置好了。”
袁蕴道:“师弟,那法祖崖设有屏障,唯有你可准许出入,对不对?”
拜紫玄叹道:“不错,师姐为何这么问?”
袁蕴笑道:“我徒儿去面壁思过,可不是去领受死罪,你可得多派人照看着她,若她饿了病了,冷了哭了,你可有失职之罪。”
她声音中满是嘲弄之意,实则本意相反,是在警告拜紫玄莫要监守自盗。
拜紫玄怒道:“我自有分寸,定会量罪定罚!”说罢亲自押送费兰曲离去。
两人走后,屋内沉寂,过了良久,其余五位掌门人皆深深叹息。
威九丹骂道:“师兄被这女人迷得死去活来,此事若传出去,我海法神道教必沦为世间笑柄。”
孟六爻叹道:“风圣凤颜堂的掌门人家中各个儿有八房姨太,世人皆不以为意。咱们总掌门人打了一辈子光棍,老来若得此缘,只要其中并无强迫威压之嫌,又有何不可?”
裴长生苦笑道:“师兄,听你言下之意,似乎好生羡慕哪。”
川武商笑骂道:“几个老东西,可别在年轻弟子与袁蕴师姐面前乱嚼舌头。兰曲可是师姐的弟子。”
袁蕴站起身来,冷冷道:“若被我得知他当真与我徒儿有染,又掌握真凭实据,他这总掌门可别想当了。”
她威望极大,身份不凡,另四人登时惊出一身冷汗,都想:“她这话倒也有理,拜师兄若真老来糊涂,由师姐接替他,也是顺理成章之事。”
袁蕴又替形骸查看一番,确信他并无大碍,才率领众人离去,屋内只剩下形骸一人。
形骸感慨万千,又心力交瘁,一碰枕头,登时又沉沉入睡。梦中满是奇异景象,似乎他在经历那归墟妖一生的见闻。那归墟妖实则也甚是凄凉,它本在阴间活的好好的,却被人强迫降临凡世,遭受无妄之灾,只能害人为生。形骸心中祷告:“恶人造孽害你,我也无法拯救,唯有助你解脱,还望老兄见谅。”
睡到半夜,有人敲门,形骸陡然一惊,问道:“是谁?”
裴若道:“是我!裴若,快些开门。”
形骸经受过次费兰曲相邀之事,已成了惊弓之鸟,颤声道:“师姐,我累了,有什么事十年后再说吧。”
裴若一呆,旋即笑道:“你又没累得半身不遂,哪要等十年?我有事要你帮忙,你少给我推三阻四。”
形骸无奈,穿戴整齐,除了脸庞,其余不露半点肌肤,这才郑重开门,满脸铁面无情之色。
裴若招手道:“你随我来。”
形骸道:“有言在先,我不去女寝。”
裴若嗔道:“谁要你去女寝了?你去了也得被乱棒打出来。”
形骸稍稍放心,随裴若奔走,离她却始终有丈许远。裴若挑选小路,躲避耳目,甚是谨慎,不久绕到山后悬崖,已出了穹隆六道塔,她才说道:“我觉得川谭健此人甚是奇怪。”
形骸道:“奇怪?怎生奇怪了?他不是死了么?”
放浪形骸歌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百发小说网http://www.baifabohui.com),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