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间 (2-1)

琥珀色的光辉透过窗框照耀在一侧斑驳的矮墙上面，墙体呈现出灰白色，又带一点淡淡的金，整体并无任何装饰作花纹的东西，就像是一座被人拆去了边角的矮盒子一样。洛斯特一副无精打采状坐在了其下方唯一的一张长椅之上，他伏下身体，将整张脸埋在一片黑暗之中，没有人知道现在的他到底在想一些什么。

时间仍值黄昏，太阳还没有完全落山，但光于暗的交汇已经达到了一个极其微妙的程度。此消彼长，长夜终将降临！

就在几分钟之前，洛斯特抱着小金丝雀还有因为头部受创而重伤昏迷的老爷子一路冲进了这间祈祷室里面。当然，并不是靠近黑山城中心教堂的那一座，而是位于靠近城门口关隘附近，供给巡逻的守卫包扎休息的堡垒之内。

——军队有规定，每百人的部队中需配给一位专门的牧师担任医务官的要职，千人以上的部队的话则会被分配到更好的神官，为的是能够稳固军心，同时有效的防止传染病在人口容易变得密集的军营里面泛滥开来。

如果是在战时的混乱期，其实就连这样的标配都是很难达到的，战后双方需签订协议，有序地处理尸体，或火烧或用深坑掩埋，防止滋生出亡灵以及瘟疫一类更加可怕的东西来。

假若抢到了土地却变成无法住人的废地是哪位当政者都不愿意看到的，所以无论是怎样的国家或者民族仇恨，双方在休战时期都不会与对方打扫战场的士伍产生冲突，若关系不好的见到远远避开就是了；遇到关系好的，譬如同乡之间甚至都有可能坐下来攀谈几句，为彼此都谋得这份最坏的差事而吐吐苦水。

毕竟发动战争的都是国家这样的机器，罪不在一个人，或特定的某一群人之上！

士兵们并不是机器。军法是无情的，但一个人不可能做到绝对的无情……

——将之称作战场上难得一见的一抹温情也不为过。

可温情座下埋藏的却是尸横遍野、乌鸦横飞的人间炼狱。所以他们一般也就只会聊那么一小会儿而已，很快各人就会回到各自的岗位之上，尽可能收拾出在战场上还有用的小物件，从血肉模糊的友军尸体当中找出能够证明身份或者当做遗物寄回去的东西，最后再一把火将堆积在一起已经开始变得腐烂的臭肉给统统烧掉。

烽烟冉冉升起，那是死神正在吟唱着名为轮回的歌谣……

相对南方的诸国而言，大陆北方的状况就不要好实在是太多了。

对，北方物资贫乏，但这也养成了北人容易满足的习惯。加之地区山岳沟壑纵横，两邦之间想要往返都极其麻烦了，更谈何深入交流并产生矛盾了。因此也衍生出了名为旅行商人的这一特殊职业。说的再通俗一点，你开着大军过去把人家一个城寨打下来了，然后你每个季度收到的税金可能还没有派税务官过去来回一趟的路费多。

——打个毛线啊！

故北方的各城邦也不过是死守着富庶险要之地，无开疆扩土的野望，更无于大陆之上一展宏图的野心。上面的城主们环伺着四周强敌们，只顾守好眼前的一亩三分地，下面的小领主们也无意将自己的触手扩展出去，去白赚一些没有人的荒地。所谓的国家，也不过是几个邻近城邦之间的利益结盟，再随便选取一位最具公信力之人来担任国王而已，除非在面对巨大天灾或者某些中立地区内战的爆发时候，否则就只是一个名存实亡的虚职罢了！

为了抢夺一些新发现的富矿，彼此之间的小规模斗争可谓不断，可近十数年之间也没爆发出什么太像规模的斗争。

对于邻近山区的一些以渔猎为生且民风彪悍的原始部落，诸城邦也大多采用放任其自理的政策。也不收什么税金了，只要这帮人不闹事就是谢天谢地的了！更何况他们也真的没什么钱，能够定期和城里交换一些皮毛香料之类土特产的已经算是其中混的比较发迹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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