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你决定了那就这样吧,一会你去把钱和会计结一下。看你今天也没心思干活了,收拾一下回去吧。不过我只给你一个星期的假,过了你的押金按旷工扣。”工头见木仁咬牙切齿的,知道他打定主意了,拦着他也没用。说完从随身的钱包里拿出一张老人头,递给木仁。“这是我给你家小孩的红包。记得早点回来。龙二,你当我没看见你偷懒吗。上次的活好几个次品,你不想干早点滚蛋。”见旁边的龙二大大咧咧地坐在地上抽烟,一副旁若无人的样子,顿时把火力对准了他就是一顿喷。
整个队15个人,就属龙二最不服管,平日里常常偷懒耍滑,他没在这就偷懒,派给他的件经常最后一秒赶出来。其他人听到他的声音就头大,但是龙二耳神不好,自己怎么吼他他也当听不见,只是手头上活干的漂亮,木仁他们几个也被他教了好几个出来,自己也不好赶他走。只是情绪就像水一样,日积月累,时间一长自然有漫过堤坝的一天。
见工头发火,旁边的人连忙给龙二示意,龙二打了个哈欠,拍拍屁股从地上起来。漫不经心的道:“老大,这不中午吃饭了嘛,歇会不防事吧,至于上次的工件,那时他们的图不画好,看差了也怪不了我啊!”又对木仁道:“木头,早点回来啊,你不在这都没人给我分担火力了。我床头上有我做的齐天大圣木雕,你不是喜欢嘛,一会儿回去的时候带上给你儿子玩。”说完也不待回应,撒腿就跑,躲避工头的嘴炮。
剩下的人见状都是一脸笑意。木仁抹抹脸,扯出个难看的笑容。出来大半年早习惯了他们每天的吵闹日常。如今离开,真有几分不舍。只是家里的事情自己还不清楚状况,也不知道有多严重。这时也没时间说笑了,他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向宿舍,随意换下工服,洗了把脸。将几件早就准备好带回去的东西塞进包里。取过旁边龙二床头的大圣雕刻,栩栩如生的木质雕像纹理清晰,头顶的冠羽更是连鸟毛的纹理都和真的没什么两样。大圣举棍指天,怒气勃发的样子更是好像这就是个活物。龙二用了小半个月的空余时间才做好,准备试试挂网上卖的。今天他也没想到龙二居然把它送给自己了。小心的取出一个垫着棉花的杉木盒子,将雕像放了进去。又把盒子放在包的最底层。他已经可以预见儿子见到它的样子了。大半年没见,自己也不知道儿子长多大了。只是在电话里听过他奶声奶气的喊过一声爹。想到这里,龙二的担忧似乎都少了几分。木讷的脸上也浮现出几分笑意。
见东西都收拾得差不多了,他拎起鼓鼓囊囊的布包。找会计签字把钱打进卡里。就急急得往火车站赶。路上他一直试图联系家里,问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是好像都没人接电话。不明情况的他带着一肚子的疑惑与担忧上了火车。
城市的高大建筑在眼前飞驰而过,随着火车的行进路上的建筑开始显得陈旧与杂乱。道路两旁不时闪过农田与低矮的、黑白相间的乡间楼房,金黄的稻田在偏西的阳光里更是闪亮,与周围的景色连成一片。家里的几亩地也该收割了吧,老父母近年来也越发苍老,但依然闲不下来。自己土里刨食挣的不多,只能出来做工,结果疏忽了和家里的联系。自己木讷的性格本就说话不多,不在一块儿联系更是寥寥。今年连老婆都跟人跑了,只留下1岁的儿子。也不知道儿子在家过得怎么样,没妈的他会不会受同村孩子的欺负。今天的电话里的事情到底是什么事情呢?到底有多严重?
木仁坐在硬座的椅子上胡乱的想着,没来得及整理的他只是换下了工服,胡乱抹了把脸。刨木屑藏在头发里,粗糙的手也没洗干净,袖子上沾着白色的木粉。两道浓密的眉毛紧紧纠结在一起。今天不是假期,乘客稀稀拉拉,沉思中的他也没注意到旁边有人坐下,他对面不知什么时候坐着一个老婆婆。老人满头银丝,皱如橘皮的脸上一双有神的眼睛深深地陷入,慈祥而温暖的眼光连架在鼻梁上的老花镜也遮不住,好似冬日的阳光,射入木仁的迷茫双眼中,将他唤醒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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