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竹林老妪 (2-1)

乌黑浓厚的铅云遮蔽了天空，大风渐起。

一滴雨水从高空坠下，砸碎在一片竹叶之上，发出“啪”的一声轻响。

俄然无数雨珠紧随其后，整片天地瞬间浸润在雨水之中。

成片竹林在风雨之中不断起伏，风声雨声加杂，仿佛是汹涌的浪潮在翻滚！

竹林之间一条泥泞的小道上，一个披着蓑衣的瘦小身影在艰难地前行着。

一阵狂风袭来，小孩惊叫一声，伸手抓住险些被风吹跑的斗笠，结果怀中抱着的一把伞“啪嗒”一下掉在了泥水里。

她连忙将斗笠上的绳子在下巴处系紧，然后心疼地捡起雨伞，小声地说道：“这么大的雨，可不能摔坏了，不然阿爹会被淋坏的。”

呼——

风在竹林中肆意穿行，昏暗之中，竹影摇晃。

小女孩怯怯地看了一眼周围，仿佛黑暗的竹林深处有什么东西正在注视着自己，不由打了个寒颤，她回想起夫子平日里的教导，说是读书人自养浩然正气，妖魔邪祟不敢加害，于是便大声地朗诵起前不久刚学的千字文。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

她一边大声朗诵着，一边继续前行，心中还在想着，不知道阿爹有没有找到避雨的地方。

“……龙师火帝，鸟官人皇，始制文字，及服衣裳，推……推……推……”

小女孩突然结结巴巴地，“推”不下去了，倒不是她忘了，而是前方不远处，一个身披黑色破衣的老妪正蜷缩在一根竹子下，若不是她眼神好，乍一看还以为是块黑色的石头。

此时此刻，小女孩想不起夫子教的千字文了，脑海里全是村子里流传着的各种鬼怪传说，看着那个诡异的老妪，小脸蛋吓得惨白。

好一会儿，小女孩终于壮着胆子大声问道：“老婆婆，你为什么在这……啊！”

她的话还没有问完，就见那个老妪一直低垂着的头缓缓抬了起来，脸上布满了纵横交错的皱纹，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个老妪对着她笑了，嘴咧到了耳根！

这并不是修饰，是真的咧到了耳根！露出满嘴漆黑发亮的尖锐牙齿！

哪有什么读书人浩然正气，小女孩吓得转身就跑，这个时候，她还不忘紧紧抱住怀里的雨伞。

但是没跑几步，她就被一个蓄了雨水的泥坑给绊了一下，顿时摔倒在泥泞的土路上，头上戴着的斗笠也飞了出去，乌黑的头发顷刻间就被雨水打湿。

听到身后的动静，小女孩回头一看，只见雨幕之中，那个老妪一边笑着，一边手脚并用，飞快地向她冲来，活像一头狰狞恐怖的黑色大蜘蛛！

“完了……”

小女孩泪水在眼眶里打转，绝望地抱紧了怀中的伞，看着老妪那张丑陋可怕的脸越来越近！

正在这时，一条黑色的锁链破空而来，像是一根长鞭，“啪”地一声击在老妪的头颅上。

犹如惊雷乍响，老妪口中发出一声野兽般的痛吼，倒飞了出去。

哗啦啦——

那条锁链便紧随而上，在半空中直接缚住了她，而后狠狠地砸向地面！

轰！

泥水四溅，土路上被砸出一个大坑。

“昂——”

老妪尖叫着，黑长的指甲在地上划出一道道长痕，却始终无法挣脱锁链的束缚。

小女孩被眼前的这一幕看愣了，直到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将她惊醒。

昏暗的竹林中，一个青年慢慢走了出来。

这个青年面容尚且算是清秀，只是脸色苍白了些，身穿一套墨色长衫，腰间还斜插着一根手臂长短的灰白色短棒。

小女孩瞪大了眼睛，因为她发现，此时虽然雨下得很大，但是没有一滴雨落在这个人身上，所有的雨珠都在离他身体两三寸的距离时滑向一旁，像是被什么东西所阻隔。

只见这个青年边走边揉着眉头，似是因什么事情而感到烦心。

他一步步走到了坑边，看着坑底还在不断挣扎的老妪，放下了揉眉的手，眉头依旧紧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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