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有四个“哑巴”,其中两个是一对父妻,他们居然有一个健康的儿子,还是我幼时的伙伴。还有一个是我的邻居,我对一些比比划划的“乡村哑语”的认知大都来自从她的交流。这三个人除了不会说话,其他什么都很清晰,同常人无异。而我接下来故事里的哑巴,则是另外一个。
关于她,村里有一段神奇的传说。
早年间,村子里开山修路,那时还是集体所有制,什么工作都是大家一起干,开山修路也不例外。乡村修路,很多地方都要炸开山石,炸山就需要炸药、爆破以及其他相关的程序。我依稀记得,小的时候经常见到炸山的情形,等到炸药埋好了,会有专人负责设置关卡,禁止行人通行,每当此时,村里的大喇叭就会响起村里的广播,而与此同时,在爆破点不远的地方,会有嗓门大的人在大声呼喊着:放炮了,放炮了!
黑炸药威力有限,炸山也用不了太多,所以每到放炮炸山,总有很多人聚集到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看放炮”,其实就是扎堆看热闹。等着炸药爆炸那一刻,既能看到山石乱飞,还能听几声沉重的声响,总之,比过年放炮仗要过瘾的多。
那年开山也是同样的操作,等到大家把炸药都埋好了,负责警戒和传播消息的各尽其职,等一切就绪,负责点火的几个人点着引线就快步返回到安全点。正待大家耐心等待炸药爆炸时,有人大声惊呼道:他娘的,那是谁啊?当时的大队书记也蹲在现场,听到后大惊失色,赶紧站起来往放炮点打量。果然有个人正慢慢悠悠地沿着还没修好的路往前走,而大多数放炮点就在附近!
“不是都通知了吗?怎么还有人往那走,没看住吗?”书记瞬间出了一脑门子汗,说话都变调了。
“坏了坏了,刘书记,是东头的哑巴。”有人认了出来,“她听不见广播啊。”
“完了,完了……”村支书嘴里不停地念叨着,也顾不得隐蔽了,直愣愣地看着缓步前行的哑巴。其他人也蹲不住了,一起站起来看着前面,想象着怎么应付接下来的场景。放炮的时候为了给点炮者留下充足的撤离时间,往往会预留较长的引线,这个时间差对于经验老到的人来说拿捏特别准。但这一次,大家都感觉每一秒都过得都很漫长和压抑。
“不对啊,也该响了啊。”负责点炮的人有点纳闷,按照他的计算,这个时候早该炸了。
“会不会哑炮了?”村支书愁容满面地问他。“哑也不会都哑,一共17炮呢。”点炮手小声嘟囔着。村支书脸色更不好看了,其他人也都唉声叹气地张望着。
等待的时间是漫长的,但奇迹的出现总能补偿所有的焦虑。
“过去了,她过去了。”“没响啊……”
随着哑巴一步步慢悠悠地离开施工点,躲在远处的人群一下炸开了锅。点炮手第一个待不住了,迈着步子就要向前跑。村支书一把拉住他,低声道:“再等等。”他点上一支烟,虽然手还有一点颤抖,但还是长长出了一口气。一支烟抽完,他向点炮手点点头,几个负责点炮的人匆匆跑去查看放炮点。不一会,几个人又折返回来,手里拿着起出来的炸药包,说:“全哑了。”
“东头的哑巴福气可真大啊。”有人赞叹道。“可不,17个炮全哑了,这可不是一般的命大啊。”此情此景,让众人感慨良多。
“不可能都哑了啊……”那个负责点炮的人还在琢磨这件蹊跷的事。
后来,这件事我询问过好多老人,他们都说确有其事。
哑巴的福大命大在此后又得到了印证,到她四十来岁那年,居然生了个儿子。那小男孩长得很是漂亮,从会走路就时常在大街上逛游,好些村里的人都会给他吃的,他也来者不拒,谁给的东西都乐呵呵地接过来就吃,村里人都夸这孩子聪明,他老爹自然也乐乐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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