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李深 (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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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3800！”

程北阳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看着远处那滔天的黑色巨柱，即使在昏暗无光的世界里，比黑还要黑的它依旧如此清晰可见，在大地上掀起粘稠的浪潮，将整个学校都淹没，盖上了一层有着生命的物质。

那黑色的水液汩汩涌出，很快就堆积成能够淹没一个人的深度，冰璃璃一跃跳上教学楼的废墟，在她落足之地，废墟上附着的黑色水液皆蒸发退散，但那无尽的黑色水液组成的海洋立即沸腾翻滚起来，卷起滔天的浪潮。

比黑还要黑的滔天巨浪占据了冰璃璃的整个视线，并且随即覆压而下，这不知有几丈高的巨浪将所经行处的一切都摧枯拉朽的摧毁，冰璃璃凝聚月光，凝成三层屏障挡在身前，那些黑色水液砸落下来，打在月光形成的屏障上即刻发出滋滋的声响，不断有黑色水液被蒸发燃尽，但对比起这望不到边际、还在从地底深处喷吐而出的黑色水液海洋，却显得如此微不足道。

黑色的浪潮有如无穷无尽的瀑布般，源源不断的压下，冰璃璃的月光屏障在不断的冲刷中渐渐变得淡薄无光，很快便变得虚幻起来，摇摇欲坠的拦在冰璃璃头顶。而冰璃璃维持着屏障的手也在不断颤抖着，在无尽巨浪面前显得如此无力。

“乒——”

月光形成的屏障上，出现了宛如实质的碎痕，粘稠的黑色水液开始一点点渗入到里面，仿佛有生命般的拼命往前挤着，哪怕被月光不断的蒸发掉也仍前仆后继的靠近着冰璃璃，渗入的黑色水液几乎要滴落在冰璃璃身上。

又是一重巨浪从黑色海洋里掀起，它盖过了前一重巨浪，层层叠叠的劲力压在一起，让那月光屏障难以承受这份重量，猛的被压向下好几寸。

而黑色水液的攻势却仍未停止，掀起一重又一重的浪潮，冰璃璃已经被黑色的海洋盖过，完全看不见她的身影。第九重的巨浪再次冲刷下来，终于在黑色海洋里传来一声支离破碎的脆响，冰璃璃苦苦支撑着的黑色海洋轰然而下，淹没了她。

那黑色的海洋归于平静，海面上不再有起伏。

…………

林清作行走在远离学校、这个世界的其他地方。厚重的黑云盖在头顶，将所有的月光隔绝，这里的电力系统也已经完全崩溃，林清作没有用手套聚拢月光照亮道路，只能看见眼前朦朦胧胧的一点东西。

城市中到处都是坍塌的水泥建筑，交通工具被遗弃在街上，到处都有焚烧的迹象，有人试图靠点火来提供光照，但很快就发现，亮光会吸引地下的东西，带着火把的人会被不知什么东西拖进地下，然后从地下冒出一团黑烟，升腾而上成为黑云的一部分。

跨过丢失井盖的下水道口，林清作走到了路口处，正犹豫着往哪个方向的时候，前方五米左右传来一个带着稚气的尖叫。只是相隔几步的距离，却一点也看不见。林清作连跨几步，终于看见身前的人。

一个小女孩死死的抱着马路旁的红绿灯柱，哭喊着不肯松手。而她脚下的路面裂开了一道口子，从中喷出了一条比黑还要黑的粘稠水液，黏住了她的一只腿，像捕鱼的网一样拉扯着要将小女孩拉向地下，而小女孩抱着红绿灯的手臂已经被拉得红肿不堪，眼看就要被拖入地下。

光忽然的出现。

温柔的月光照在小女孩的脸上，她痴痴的看着发出光芒的那只手，连挣扎逃脱都忘记了。而那团黏在她腿上的黑色水液，被蒸发殆尽，消失在空气中。

而这一刻，林清作分明的感觉到，黑暗中无数双眼睛望了过来，千万道炽热的视线定格在林清作身上，紧接着，是潮水般向这里涌来的脚步声。

“是光！”，“光！”，“赞美月亮！”，“求你了，不要走！”，“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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