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盘中放着一个白瓷的罐子,罐子之上用红布蒙住,半点不露。
容羽见到这个架势,面上闪过一丝了然。
“我倒不知,五郎何时对射覆感兴趣了?”容羽笑着讥诮道。
“非也非也,老爷子们最爱玩这个,我是学不会的。但这个玩起来当真热闹,今日你既来了,便让我们见识见识呗!”张五郎朝容羽拱手,假意哀求。
众人一听射覆,皆来了兴致,有人跃跃欲试,有人好奇张望,就连一直恹恹不语的顾婉柔,都猛地抬起眼看向容羽。
云初与容羽对视一眼,见他眸中带着笑意,便知他与张五郎的关系匪浅。
射覆是一种风靡于勋贵之间的占卜猜物游戏,将物品放置在覆盖严密的瓮中,由懂得数术之人卜卦猜物,猜即为射。
“这可不成,只我一个人来有什么意思。”容羽摇摇头。
“不如这样,每人放一个彩头,射中的便将彩头拿走,若没射中,便由放彩头的提一个要求,如此可好?“张五郎环顾一圈,挤眉弄眼道。虽是一脸纨绔相,却也不令人生厌,只觉得有趣。
“你这规矩漏洞不小,是五人放彩头,一人来猜,还是一人放彩头,五人来猜?”赵飞白也来了精神,眼神若有似无的扫过,笑着问道。
张五郎沉思一会儿,朗声说:“飞白说的极是,不如这样,咱们左右分成两队,按照现在的座次来排,一人只对一人,你们看可否?”
见楚瑶一脸兴趣缺缺,张五郎又补充一句:“我与阿瑶做判官,如何?”
在座的除了云初以外,都是熟人,自然知道楚瑶的身份,见楚瑶默许,也就不再强求。
左侧几人都一脸兴致勃勃,右侧的女眷虽不甚热衷,却也不想扫了大伙的兴致,便都颔首应允。
楚瑶原是坐在右侧上首,既然她不参与,赵飞白与赵君洁又是兄妹,那么第一组,就变成顾婉容和赵飞白。
只听到张五郎问一声:“你们两个谁射?”
云初几乎忍不住笑出来,强忍下笑意,摇着折扇的手指却攥的有些发白。
顾婉容朝赵飞白盈盈一福,随着婢女去了台下。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她迈着优雅的宫步款款回来,一袭男装穿在身上,搭配着这个步调,看上去有几分滑稽。
婢女举着托盘跟在她后面,走到赵飞白面前。
顾婉容仪态大方地做了个“请”的手势,回到座位上。
赵飞白围着婢女转了一圈,仔细端详着瓷罐,确定什么端倪也看不出来以后,煞有介事地朝顾婉容打量。
云初微勾起唇角,看着顾婉容四平八稳地坐在那里,双目微垂,仿佛堂中的一切与她毫无关系。
毕竟射覆需通数术或易经八卦,在座的……除了容羽和周明煦以外,也只能用猜。
众人将眼神在赵飞白与顾婉容之间来回切换,暗暗都在猜测,顾婉容会放什么进去……
赵飞白的眼神认真而庄重,却让云初嗅出几分与众不同的意味来,对于那两人的关注度,远远超过了游戏的本身。
“我不擅长这个,姑且胡乱猜上一猜吧。”赵飞白漫不经心的说,“我猜是一对婢女的耳环。”
云初以扇遮面,唇角微勾。
今日的婢女,细心观察即可发现,周身并无半点装饰,他却胡乱猜对耳环出来。如此明显的放水,莫不是要故意输个彩头给顾婉容?
这么一想……赵飞白费劲心思的举办一场羊肉锅子宴,又如此突兀地亲手脍羊肉,只为了向美人献殷勤……这种情圣的做派,如若这个美人不是未来的太子妃,还真是一段佳话。
难怪赵君洁对顾婉容处处上心,真是大梁好妹妹呐!
张五郎指着他笑道:“我还以为你比我强一些,看来咱们两个,半斤对八两。”
赵飞白讪讪一笑,亲自上前去揭了红布,愣愣地从里面掏出一把匕首来。
“噗嗤”一声,张五郎先笑了起来,紧接着,众人也纷纷笑出声,连楚瑶都来了几分兴致,看着赵飞白的眸子里,满是调侃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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