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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用过早膳,云初带上宫芷和徽竹,往藏经阁走去。
也许是顾家女眷到来的缘故,般若寺里的香客猛增,善男信女们个个衣着华贵,花枝招展堪比选秀,整间寺庙热闹的如同一场声势浩大的相亲大会。
虽然佛祖面前众生平等,但这一天的法会,也不知道知客僧使了什么手段,寺中香客皆是非富即贵之人,表面上很是富丽堂皇,在云初眼里……可真够让人糟心的。
这年头,但凡有些家底的,都讲究三妻四妾,哪家哪户没些阴私,都不好意思自称大户人家。
正因如此,寺中的男女老少,身后或多或少都飘着些五颜六色的“小尾巴”。
云初现在已经练就了一身,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的功力,即便眼珠子和鬼魂对上,都能若无其事地错开,半点不露痕迹。
从寺门到藏经阁,不过半柱香的时间,云初不动声色地看了好几场戏。
病娇娘的身后飘着个络腮胡的大汉;
白面清秀的公子哥,眉目含情地瞅着一脸傲娇的贵女,一只手上牵着个红衣的女魂,背上还趴着个面目狰狞的孩子;
满面春风的中年贵妇,身后飘着几只瘦弱的公子哥;
一本正经的世家子,周身呈扇形地站满了一个后宫……
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也不知佛祖每个月都看一次这种场面,会不会觉得扎心。
烧香拜佛,不过是求个心安。
冤有头债有主,恐怕恶事既然做下,神佛也帮不上什么忙。
那些亦步亦趋飘在债主身后的,不过是些可怜人罢了。
这世上最可怕的,从来不是亡魂,而是人心。
云初越过碑林那群附庸风雅的娘子郎君们,缓步走上台阶,大殿门口三三两两地站着些贵仆,个个敛声屏息,严整肃穆,颇有权贵之家的气度。
有几个贵仆见到她,面上透出倨傲的神色,眼中满满都是幸灾乐祸,只差没拿个瓜子来磕。
每个月,顾家姐妹都会代表贵妃娘娘来寺中上香。
这一日,慈云大师会专门开堂为小娘子们讲经,非皇亲国戚、世家显贵不能进也。
其中当然不乏喜欢钻营,费劲心机想要混个脸熟之辈,即便进去,也只能坐在最后面、不显眼的角落里。
因为,座次都是按照官品来排,像云初这种从三品闲官家的女眷,若是来的早些,也只能混个中排靠后而已。
云初站在讲堂门口,未见到有顾家仆人前来迎接,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她面无表情的,从那些下巴朝天的贵仆身边走过,眼神示意徽竹和宫芷留下等待,一脸从容地进了一楼的法堂。
那群人兴致勃勃地期待着,若云初灰溜溜从讲堂出来,必会好生哄笑一场。
谁知道一盏茶的时间过去,左等右等也没见人出来。他们看着门口神色淡然的两个丫鬟,高高抬起的下巴,不自然地往回收了收……
虽然只来过藏经阁两次,守门的小沙弥却已十分熟稔,一见到她,恭敬地双手合十道声佛号。
离慈云大师开讲尚早,法堂里却已然坐满了人。唯有最后一排,还余有几个位置。
好在佛门开坛讲法之地,自带静音气场,堂中除却脂粉味略浓以外,鸦雀无声,甚是清静。
云初一进门,就觉得有无数道审视的目光,如利箭一般朝她射过来。
除却最后一排,最空旷的,莫过于前三排,几个贵女稀疏坐在中间,见有人进门,神情冷漠地扭过头。
她晃眼一看,差点笑出声来。
要是搁在她高度近视的第一世,恐怕会以为看见了真人比例的俄罗斯套娃!
云初堪堪将上扬的嘴角抿直,闲庭信步地走到第一排。
正中坐着一个贵女,面容端静娴雅,眉眼与顾二颇有些相似。
她泰然跪坐在蒲团上,背部挺得笔直,转头看过来时,脖子与头扭成一个直角,浑身散发着不可亵渎的威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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