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明煦刻意将受伤的侧脸,偏向母亲和胞妹看不见的一侧。云萱恰好站在她们的对面,由于离周明煦更近了些,看着那道血痕更加触目惊心。
云初在外头打了表哥一耳光,这事舅母和姐姐不知道,她可是亲眼所见,在这样的情况下,表哥还坚持要娶云初,简直是匪夷所思!
她张张嘴想提醒一下那道伤,被周氏一记眼刀飞过来,讪讪住了口。
小黄氏虽不满周明煦维护那个悍妇,却极赞成儿子的话,有些心思只能放在心里,说出来若是不小心被别人听到,落人口实!雅静,还是太年轻!
周雅静心中极酸涩,哥哥平生第一次对她恶言相向,还是因为那个女人!真是不知道那女人给他灌了什么迷汤!
她原本想大哭一场,却生怕母亲气着,越发不让云初进门,那她就更没法报仇了!只能拼命忍住似坠非坠的眼泪,一脸凄楚地望着哥哥。
周氏赞赏地朝周明煦颔首,院子的事鸢时已经悄悄告诉她。比起娶到云初的种种好处,大婚之前,挨个耳光又算的上什么。
将欲取之,必先与之,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这件事追的太紧,反而适得其反。云初年纪还小,我们可以徐徐图之,放心,是你的,谁都抢不走。”周氏胸有成竹地笑道。
得到周氏的保证,周明煦心里仍是五味杂陈。他又转过身,怔怔地看着窗外,那个人离他只有一墙之隔。
她院中的那株桃花灼灼,像极了她轻笑的模样。
这个世上怎么会有如此让人心动的女子?
不说话时,如高山之巅的一汪湖水,带着令人心驰神往宁静悠远;
笑起来时,如花瓣在风中轻舞,荡漾着香气袭人的温柔;
生气时……像只挥舞着爪子的小奶猫,虽然凶悍,却也灵动十足。
左脸传来的酥酥麻麻的痛意,让他忆起刚刚从她身上传来的清香,胸中陡然升起一团火,直烧的他耳根发热……
……
翌日清晨,云初一觉醒来,隐隐约约听到屋外传来雨声沙沙,昨夜点上安息香,早早就上床睡了,一夜无梦到天亮。
她侧过头,看着旁边空空的枕头,抿抿唇,坐起身来。
丫鬟们听到声响,鱼贯而入,侍候她梳洗。宫芷轻轻推开窗户,一股清甜的竹香夹杂着湿润的春风,扑面而来,让云初心情大好。
宫芷呈上一封书信,“娘子,今天一大早,大夫人身边的茉冬带了封书信过来,说是昨天下午……开国伯府的那位娘子一直不好,黄昏时分,大夫人就随着伯夫人一道回城了。临走时大夫人留了封书信给娘子……”
云初将信放在桌上,慢条斯理的吃过早饭,又吃了盏茶,才将信打开。
一目十行的看完,她将信递给宫芷,幽幽地叹口气。
宫芷接过信,细细看过,也有些无语,字倒是都认识,只是她真的看不懂。
原以为昨天那种状况,信中或是训斥,或是嗔怪,都是极正常的,哪怕苦口婆心地劝诫……也符合大夫人一贯的作风。
这封信……字里行间绝口不提昨日之事,先问候娘子的寝食起居,又非常遗憾不能在园中继续陪伴娘子。最后,还言辞恳切地说,开国伯府的伯夫人极喜欢娘子,等静娘身体好些,邀请娘子去伯府小住……
单从信上看,还以为昨日在福斋,她们上慈下孝,其乐融融呢!
“娘子,这是几个意思,奴婢看不明白。”宫芷面上带着疑惑,这做派还真不像府中说一不二的大夫人。
“山高水远,来日方长,臭不要脸。”云初淡淡地说。
又过一会,她突然嗤笑出声,“不过,最近恐怕她也没时间再来了。”
宫芷心中虽还有不解,见娘子不欲再提,也不敢再问,自去忙碌,只留商兰一人服侍。
云初走到廊下,春雨淅淅沥沥地下着,空气中弥漫着泥土的芳香,桃花在雨中摇曳生姿,远处竹林的沙沙声,如海浪般既壮阔又宁静,她闭上眼睛矗立良久,心中是前所未有的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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