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寺没有更鼓,云初看看沙漏,不知不觉已经是三更,若再不歇息,明天就真的起不来床了。
“那个……顾公子。”云初看着若有所思的顾沄,欲言又止。
“叫我阿沄。”顾沄回过神,又以手支颐,斜倚在榻上,轻飘飘的一句话,带着不容拒绝的强势。
“阿沄。”云初点点头,不以为意,名字不过是称呼,如此更简单些。
“虽说你是魂魄,终是个男子,夜夜来我房中,委实不大妥当。”云初认真地说,见他眼睛微眯,空气中又多了几丝初见时的威压,虽心里抖了抖,仍硬着头皮说下去。
“若你有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就是,捎个信儿,传个话,我自认还是做的到……”云初直挺挺地坐着,极认真地商量。
顾沄眉毛轻挑,轻笑出声,嗓音微哑低沉,他起身走到云初面前,身量很高,云初不得不站起,仰着脸才能与他对视。
他的眼尾极长,看向她时,瞳仁清澈,像有两树梨花徐徐盛开,繁花满枝,让她微微有些晕眩。
见她烧红了脸,顾沄的笑容加深几分。
他额头低下来,抵着云初的额头,若是个活人,两人必是呼吸相闻。
云初很想晕过去,脑子却是极清醒,整个人只有撑着桌子才能站立,心已经跳的要窒息。
她看见顾沄性感的唇轻启,却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顾沄笑的更深,将那张极清冷的俊颜,染上潋滟之色。
“我就喜欢这样和你在一起。”过了很久,她终于听清他说了什么……
回过神,却发现他早已不在,她下意识往床上看去,那人已经躺在床里侧,沉沉睡去。
她听见自己心里一阵哀嚎……这是被调戏了?还是被耍了?!
云初有心在榻上窝一宿,看着那人规规矩矩睡着的背影,她恨恨地想,长成这样,即便同榻而眠,也不是自己吃亏,何况还是个鬼!
想到此,她的心里豁然放下,无视占了大半张床的身影,径自躺下,面朝外睡了。
一夜无梦。
第二天,日上三竿,云初才从沉睡中醒来。
几个丫鬟服侍着梳洗完毕,在屋中用过早膳,她独自来到院中,在桃花树下踱着步子。
慧娘自从那夜之后,再没在她面前出现过,想来是担心惊扰她,一直不敢现身。
云初在桃花树下轻唤声慧娘,一阵清风拂过,眨眼之间,慧娘已站在面前,盈盈一福。
“不知大人有何吩咐?”慧娘笑吟吟地问,她换了身素白的衣裙,头发梳的整整齐齐,插着一枚水头极好的玉簪。
云初看着她,感觉怨气似减淡了些,也朝她笑着点头,“你的气色倒是比前些天好多了。”
“拖大人的福,那日向大人倾诉完,觉得心下舒坦了些。”
“你还是叫我七娘吧。”云初说道,又开口问:“隔壁竹园你可曾去过?那日地震之事可与竹园有关?”
慧娘表情微滞,面上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竹园之事……娘子何不问问那位大人……”
云初面容一僵,不动声色地说:“阿沄说他那日并不在寺中。”
慧娘闻言,讪讪地笑笑,“竹园是那位大人的地方,奴是去不了的。”
“你很怕他么?”云初好奇地问。
“大人身上煞气太重,实不敢仰视。”提起顾沄,慧娘更恭敬了几分。
“你是不敢去,还是去不了?”云初问道。这个问题很重要,直接关系到那日在竹园,她的判断是否正确。
慧娘认真想了想,带着几分不确定,“竹园四周,似有一道屏障,加上那位大人身上的煞气,奴大仇未报,不敢冒险进去。”
“这满树桃花盛开,可是与你有关?”云初不再追问,负手而立,仰面望着桃花又问。
“不瞒娘子,奴家原只是一抹幽魂,即便带着怨气,也只是日日跟随在那人身边而已……自从被高人施术以后,才有些许不同……”提起仇人,慧娘的怨气缓缓升腾出来。
“有何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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