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外……鬼魂多吗?以前我只在梦里见过,因为都是在夜里,倒不是太多。”云初迟疑地问道。
上一世她只在云府中见过寥寥几只鬼魂,如今已经决定不再用玉坠躲着,自然是希望能够多了解一些情况。
“太平盛世,算不得多,况且有和尚道士们超度一二……”阿晚又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
“……你不是说和尚道士都不管用吗?”云初有种被耍的感觉。
“对我是没用啊!”
阿晚无辜地耸耸肩,摆出一副就是逗你玩儿的姿态,不知从哪变出把折扇,悠闲地摇啊摇。
云初瞬间觉得自己满头黑线,哀怨地瞪他一眼,小声嘟囔道:“您好歹……也算的上是爷爷辈的人,我都这么惨了,靠谱点行吗?”
阿晚闻言,瞪大眼睛,“啪”地一声合上扇子,“我如何就成你爷爷了?”
说罢飘到云初面前,指着自己,“你瞧瞧,你仔细瞧瞧,你有这么年轻的爷爷吗?”
他的脸贴的极近,云初可以清晰地看见他细腻的毛孔,微张的晶亮瞳仁,以及睫毛边似坠非坠的水珠……
她轰的一下涨红了脸,瞳孔微缩,感觉自己的心都快要跳出来,屏住呼吸,动都不敢动一下。
她张张嘴想要说话,又怕口气吐在他的脸上,于是呲着牙,从喉咙里蹦了句,“你能不能站远点说话……”
阿晚嗤笑一声,侧头看了一眼她红透的耳尖,脸庞作势前倾,身体却极快速地退到廊下,抖开折扇,一脸得意。
若是背后再甩出尾巴,活脱脱的一个狐狸!
云初觉得,自己这会儿像只煮熟的龙虾。
她闭上眼睛深深吸口气,手捂着胸口,待心跳稍缓,方才一本正经地看着阿晚,捏着嗓子,细声细气地问道:“小女子今年一十五,郎君贵庚?”
连你自己都不知道飘了多少年,许是几十上百年,可不就是爷爷嘛。
阿晚呆了呆,哭笑不得指着她,“我瞧出来了,你真不怕鬼。”
“怕!真的怕!”
云初腾地坐直身子,谄媚一笑,“等到父亲回来,我想出去走走,还请郎君将鬼事细细讲于我听。”
见阿晚摇着扇子不作声,她又将脑袋往窗户外伸一伸,讨好地笑着,脸上已经全然没有刚才的羞涩模样。
她眼睛巴巴地看着阿晚:“……万一出府,眼神没控制住,招惹了孤魂野鬼进来,没得扰了您的清静不是……”
阿晚微抬下巴,睨着她,摇着扇子沉吟一会儿,“你这个样子,哪一点有大家闺秀的端庄模样,倒真是像换个人一样。罢了,从明日起,你若无事便在后院梨树下烹茶,我自会来讲给你听。”
云初重活两世,早已把自己与这副身体融为一体,对于别人“换人”的质疑,她一律无感且自动忽略,听到阿晚答应给她“上课”,她一本正经地坐直身子,朝他福了一礼以表谢意。
阿晚啧啧有声,“不过小小年纪,总能摆出一副老气横秋、春闺怨妇的姿态,真乃神人也。”
老气横秋……怨妇……
云初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安慰自己,这只老鬼魂一定是太久没说过话,所以才会如此毒舌,要尊老爱幼,不能和老年人一般见识……如此反复劝了自己几句,她勾出一抹笑容,缓缓睁开双眼。
却见廊下空无一人,阿晚早已飘然远去……
……
春光易逝,倏忽几日过去,沁芳园的梨花又白得浓艳一些。
说来云初在现代活到28岁,“见鬼”的资龄也有二十多年,虽然镇魂佛珠戴着,也难免会有丢三落四的时候。
“见鬼”这种事情吧,三次五次的总是惊心动魄,次数多了,大抵只剩两种情况:要么精神病院里呆着;要么就如云初现在这样,指天骂地一番后,夹起尾巴做人。
即便不小心离了魂,也会装聋作哑,免得被鬼纠缠。
第一世,她梦里离魂,最长不过几个小时的事情,天一亮闹钟一响,身体醒来,自然也就能好好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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