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对不起你 (3-1)

繁儿的脸色一变，抓住母亲的手，声音颤抖地说：“妈，我是繁儿啊？”

“你是繁儿？”陈奶奶的脸缓缓凑前，然后伸出满是沟纹的手在繁儿的脸上来回摸索。一边是粗糙的面孔，一边是皱巴巴的手。二者相互摩擦，动作显得更加缓慢。可是陈奶奶最终放下了手，含糊不清地说：“你不是繁儿，我不认识你，我不认识你。”

“妈......”繁儿轻轻叫喊着，他再一次抓住母亲的手，然而却被陈奶奶挣脱开了，她别过头去不再看繁儿。而是对着窗子微微弱弱地发声：“繁儿，繁儿......”

蹲在地上的繁儿泣不成声，他倚着沙发无助地哭了。今天好像要下一场雨了，屋外没有阳光，只有一片又一片的乌云积压在了一起，屋内昏暗，不见明媚，更显得压抑。妈妈的影子不在高大，她老了，她不记得自己的孩子，也不记得回家的路。支撑着她的，只有孩子小时候零零碎碎的碎片。每个人都曾在幼儿时豪言壮志，我最喜欢妈妈了，我不要娶媳妇我只要妈妈，我会一直呆在妈妈身边保护妈妈，这些话随着岁月的流逝逐渐被埋没，我们便很少再记得那时候我们说出这些话的幸福感以及心里的那份坚定。我们从小被教育着说话算话，做事要坚持，可最终我们连着最小的事情都要食言都要放弃。还一心想着做成大事，来取得满足感和幸福感，可最终都是自己亲手丢失了自己的幸福。然而这就是生活，有些时候，命并不是我们主宰的，所以谁对谁错，谁都说不出个一二三来。

沈倩看着这一幕着实心痛，她上前扶起繁儿道：“现在陈奶奶神志不清，您就带上陈奶奶先去医院看一看吧。”

繁儿抬起红肿的眼睛，张了张嘴，唾液连在他干裂的嘴唇拉成了丝，他表达了感谢说：“是你们一直照顾母亲的吧，这么长时间真是谢谢你们了。”

沈倩忙忙摇了摇头回道：“哪有，这一年来，一直都是陈奶奶照顾我们，我们照顾也是应该的，可是陈奶奶的病情好像不断加重，这么拖着也不是办法，您早早的带陈奶奶去看看吧。”

繁儿点了点头，转过身去扶陈奶奶说：“妈，我带您去医院吧。”

陈奶奶像个闹脾气的小孩死活都不肯走，嘴里还念叨着：“我不去，我要在家等我的繁儿。”

繁儿柔声哄道：“您去了就能见到繁儿了，繁儿就在医院工作呢。”

陈奶奶这才回头看了一眼繁儿，她那明亮的夜明珠似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她半信半疑地问道：“真的？”

“真的。”就这样连骗带哄下，陈奶奶不情愿的跟着繁儿去了医院。

沈倩他们看着陈奶奶离开了屋子，两个人也就松了口气，去打工去了。可到了晚上，外面已经下起了大雨，沈倩回来站在楼下，却发现陈奶奶家中灯是亮着的，她便上楼敲了敲门，繁儿一脸疲惫的打开门。

沈倩小心翼翼地问：“你们已经睡了吗？”

繁儿一看是沈倩连忙打开了门说：“是你啊，进来吧，我还没睡呢。”

沈倩摆了摆手礼貌地笑道：“我就不进去了，弟弟还在家里等着我呢，陈奶奶怎么样啊。”

繁儿叹了口气，无奈地说：“本来是想住院的，可是我妈死活都不肯，开了一些药就回来了。我还要工作，想着带回家照料，这样也方便一些。可是老人家倔，就要在这里待着，你明天早上来，看看能不能劝动她。”

沈倩欣然答应了，沈季当天晚上加班，没来得及回来，第二天只有沈倩一人来看陈奶奶。她坐在陈奶奶身边问：“陈奶奶还记得我是谁吗？”

陈奶奶端详了半天，摇了摇头。沈倩抬头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繁儿又说：“陈奶奶，您看您身后就是你的繁儿，您呢就和他回家，这样他就好照顾到您了。”

陈奶奶看向自己身后的人，又转过身来闷闷说：“我不认识他，也不认识你，我为什么要听你们的呀，我得呆在这里，等我的繁儿回来，要不然他就找不到家了。”说完起身离开了大厅，颤颤巍巍地走向自己的房间关上了门，不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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