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苦闷的决心 (2-1)

火光映红了夜色。

在身后，由白与红双色搭配而成的尖顶教堂的表面沸腾了。

沸腾，进而变成溃烂，从那曾是漂亮的墙体的融解物下面露出了大量的血肉。那些血肉组成肢体，像是蔓藤一样往外延伸，围绕住整个教堂。从蔓藤中隐约可以看到形状像是人的五官轮廓，那似乎是原本在教堂中供奉神祗的神职者的脸孔。

到处都能听到呼唤亵渎神灵名字的疯狂叫声，各种音调交织在一起，变成延绵不断的尖啸声。

昔日庄严夺目的教堂瞬间变成了血肉堆集而成的邪恶神殿，而且不知道为何燃烧了起来。建筑部分冒起的点点火星，让月亮也显得暗淡不少。

从教堂大门到教堂正门之间，只相隔了二十米远的小型花园。因为尼根神父酷爱种植花草，所以教堂面前的草坪被他打点得相当漂亮。

二十米。只需要向再前疾跑二十米的距离，跨过正门后就谁都不能阻止自己跑到街上了。莱德知道自己是被灰衣人监视着的，心想他们直到现在都还没出现，多半是还没察觉到教会发生的变异，或者是早已全灭了。

十米。身后的阴影遽然增大，背着火焰的光芒，那阴影甚至笼罩到了前方的道路上。莱德不管三七二十一，继续拖着妮娜的手死命往前冲。

五米。能够闻到身后紧追而来的哭泣声，那异样的阴影已经到达门边，那怪物距离自己恐怕就只有一两米的距离。

三米。正当莱德准备出门口的时候，猛然发觉一阵看似朦胧的东西覆盖在大门口上。那东西看似是透明不存在，然而直觉却在警告自己非常危险。

莱德当机立断抱着妮娜利用冲刺的余势翻滚到草丛中。在稍迟的半秒之后，能听到某种庞然大物撞上坚固墙壁，随后四分五裂的声音。

血肉坠落的声音如同雨点打落地面一样，噼里啪啦地落到地上。

两人在草丛中翻滚了好一会，才靠在一颗树的旁边停下滚动。

草丛的地形是个有点向上的斜坡，正是多亏了这点斜坡才止住了两人翻滚的势头，不然那棵树真的要断了莱德的腰不可。

莱德咳嗽着爬了起来，全身各处都热辣辣的，也不知道身上有多少伤口。莱德也顾不得自己的状况那么多，他靠在树的背面，身子卷缩在树的阴影里，关切地对怀中的少女询问状况：

“没事吧……？妮娜。”

妮娜摇了摇头，随即眼泪流了下来，她刚想开口说话就被莱德捂住了嘴巴。

“嘘，别大声说话。”莱德压低声音，尽可能地把身影藏在树后，因为他听到了某种像是身体被拖行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在莱德抱紧妹妹屏息的时候，几头血肉畸形怪在草丛边走过。

那是一只只奇形怪状的怪物。只有一个脑袋，而身体则是由脏器和皮肤组成，如同蠕虫长出了脑袋。也有只剩下四肢，但有几颗头颅从胸膛和腹部长出来的无首怪物，从腹部伸出来的那些头颅，嘴巴里咬着自己的指肠，像是咬着脐带一样。

他们是刚刚追刚莱德的那个巨型血肉怪物的一部分，即便撞到坚固的结界上四分五裂，也只不过是从血肉聚合的怪物变回原本的个体……虽然在那堆血肉之中，基本是无法区分哪些部分原本属于哪个个体所有。

那些怪物拖着不灵活的残破躯体看似空无目的地漫游，似乎是刚刚撞的那一下把他们大脑当中仅剩的思考功能给撞飞到不知道哪个草丛堆中，嘴里呢喃着“不信者，找出！”

待危险的气息终于在身后消失，莱德才叹了口气，松开了捂住妮娜嘴巴的手。

此时，妮娜已经哭得梨花带雨。她扑到莱德的怀中低声啜泣，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而且血腥，对一个只有十多岁的少女而言能忍住不吵不叫已经是非常了不起的事情了。

“多……多萝西她……，”妮娜的声音带着哭腔，断断续续，“多萝西她到底做错了什么，会变成那个模样？”

莱德摇了摇头，他轻轻抚摸少女因为滚入草丛而沾了些许杂草的头发，缓缓说道：

“并没有谁做错了什么。可能他们唯一的错误就是，今晚并不应该涉足这个教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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