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的战场一片狼藉,地上的红色汁液已经干涸,藤条七零落地散落一地,偶尔还有两条没死透的在地上乱蹦。
而那两株人首花,一个已经氧化发黑,另一个也半死不活,根本无力再发起攻击。
众人走近挡土墙,藤条掉落了才看出来,这上面破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孔洞。
陈漪泠率先走到挡土墙前略微观察了下,发现这其实是一堵照壁。壁顶是子母榫口结构券顶,壁身由小青砖斜45度角贴砌而成,照壁中央刻有菱形方槽花雕,破洞就在花雕的正上方。
“这孔洞兴许是长期被水浸泡自行裂开的,只不过现在水位退去了。”林望卿推测。
“不是。”陈漪泠用手电指着一块褪皮了的青砖否认,“这照壁内侧放置有细石灰和细黏土混合的灰背,也就是防水夹层,至今依然完好。”然后她又粗略丈量了一下洞的尺寸说道:“洞差不多正好能让一个成年人钻过,显然就是人为打通的。”
林望卿又一次被陈漪泠的知识面震撼到了,终于忍不住发问:“陈小姐,你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吧?”
陈漪泠正在观察照壁上的盗洞,突然就被林望卿问懵了圈,红着脸回头道:“诶?拿拟…你说什么…什么带第一记次?”她说话甚至都有点中日不分了。
“地下探险啊。”林望卿理所当然地说,“你绝对不是第一次吧?”
“哦,这样啊…”陈漪泠摸摸胸口缓了口气,“当然啦。说出来怕你们不信,其实我…我是阴阳师。”
“神马?!”这下轮到林望卿和王镇邦目瞪口呆了。
陈漪泠一边用毛刷清理洞口的碎石,一边向他们解释:
原来阴阳师源自日本阴阳道,而阴阳道则是公元六世纪左右由中国道教传入的阴阳五行思想发展而来的。阴阳道一度被国家掌控,日本政府还专门成立了阴阳寮作为阴阳道的官方研究机构。但从镰仓时代开始,一些阴阳道术逐渐散落日本民间,明治时代后,阴阳道更是被视为邪教被下令废止,由神道教取而代之。从此阴阳道和阴阳师就日臻式微,但民间依然残存着一些独门别派。
陈漪泠自上小学校开始钻研阴阳道,不属于拜师学艺或衣钵相传,只能算半路出家,所以她笑称自己其实也就是个半瓢水。
林望卿虽然对陈漪泠的阴阳师身份感到意外,但通过最近的观察,她也绝非普通人,所以倒也在情理之中。
这么说来,难怪她刚刚面对张牙舞爪的人首花还算不失分寸,不像普通女生那样碰到个蟑螂都会哭爹喊妈,想必是对凶险之物司空见惯了。
说话间,陈漪泠已经将洞口清理完毕了。她一马当先,将手电挂在胸前,从水面一跃爬上洞口,敏捷地钻到了对面。接着林望卿也顺利钻了过去。
可轮到王镇邦就麻烦了,上半身刚勉强钻过去,一肚子肥肉愣是卡在了孔洞里,进不出也出不来,急得他两手乱抓双腿乱蹬,嘴里还骂骂咧咧的,像极了在铡刀下拼死挣扎的肉猪。
林望卿跟陈漪泠一人拉着他一条胳膊往外拽也没用。
上杉裕贵见了,抬腿便往王镇邦的肥屁股上狠狠地踹了一脚。
别说还真管用,这一脚下去,王镇邦终于从洞口中滑落出来,像条笨鲶鱼一样重重地扑腾下去,把地上戳出一个大水印。
“哎呦呦呦…我说你他妈能不能轻点,屁股都肿了!”王镇邦揉着屁股站了起来,心想上杉这贼孙子是故意的吧,明知老子刚跟人首花战斗时摔了屁股,现在逮着机会又给我旧伤添新疤?
陈漪泠用手电扫视四周,发现这里似乎是座墓室。
地面由灰石砖斜向交错接缝铺成,左右空间很宽广,两侧竖立着铜制直立灯座,座上还有茇烛和凝结成块的蜡质灯油,不知为何未燃烧完就熄灭了。
由于手电照亮范围有限,再往前看就一片漆黑了,陈漪泠便招呼上杉裕贵过来,一人一边把两列烛台逐渐重新点燃,空间也逐渐明亮起来。
这两人忙碌之时,王镇邦却擦了擦眼镜,揉了揉跟大脸不相称的小眼睛,然后借着跳动的烛苗盯着陈漪泠的背影看直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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