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尔康的心里面十分平静,他自年轻时遭难到如今半老斑白,经历过太多的磨难。
刚入狱时他还心有不甘,不甘刚和凌霜华重逢就又要分离,可是两天以后他已经淡然了下去。
若是上天只给他和凌霜华安排了七天的相聚时间,那么至少这七天他俩在一起时是开心欢愉的。他们每日里弹琴吹箫、吟诗作对,把几十年间没有能做的事情都做过了,把没有倾述过的情思全都讲给了对方,把该笑过的、能想到的、曾经想做的都做了,虽然只有七天时间,但人心的欢愉岂是能用时间来丈量的。
“够了。”丁尔康暗暗对自己说道。
平静下来的丁尔康每日里只是安静地打坐,不再关注牢房外们纷纷扰扰。
“灵台本无物,明镜亦非台。”
既然杜衡执意要这么做,我丁尔康亦无所惧怕!
到了县衙后堂,杨云庆已经站在门口来迎接丁尔康了。
他实在是不想和杜衡呆在一个空间里,时间一长他觉得不仅透不过气来,仿佛还沾了一身的阴沉之气。
杨云庆一看到丁尔康的身影就激动地冲着他走了过来,嘴里说道:“三弟,你受苦了!”
本来已经心如止水的丁尔康,一看到杨云庆的身影不禁内心热血翻涌,他的眼眶不自觉得溢满了泪水。
丁尔康一个箭步上前抓住杨云庆的手臂,膝盖就往下跪去,嘴里喃喃地说道:“大哥,你怎么来了?”
杨云庆一把就拉起了丁尔康,爽朗地笑着说道:“三弟,想你了就巴巴地从京城跑来了。”
这时屋子里的杜衡听到了门外的声音,他咬了咬牙、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才从屋里走了出来,他呆立地看着杨云庆和丁尔康的久别重逢,没有吭声。
杨云庆和丁尔康互相看了看对方,都不约而同地笑了。
杨云庆说道:“尔康,你笑啥?”
丁尔康回道:“大哥,你又笑啥?”
杨云庆说道:“我笑你一如四十年前的样子。”
丁尔康回道:“我也笑你出走半生,归来依然少年!”
杨云庆和丁尔康两个人更是一阵欢笑,笑声顺着风飘了出去,就像是当年云台山刚结拜后三个人相拥而笑时的一样笑声。
不同的是此刻的杜衡已经没有勇气和脸面向前跨一步,再加入这个欢笑的队伍啦!
杨云庆忽然想起来了杜衡,他手指着杜衡对丁尔康说道:“尔康,杜衡已经认罪了,你是当事人自然由你来处理。”
丁尔康扭头看到了呆立在一旁的杜衡,他对杨云庆说道:“大哥,这是咱们三个人结拜以后的第一次团聚,咱们三人能不能像原先那样子坐下来畅饮几杯呢!”
杜衡本来以为丁尔康一见到自己肯定会将他立马揭穿、扭送官府,或者是破口大骂,泄其心头之恨,突然间听到丁尔康要三个人坐下来畅饮几杯酒,不禁有些怀疑起来,他问了句:“什么,畅饮几杯?”
丁尔康没有和他说话,只是冲着杨云庆又说了一遍:“大哥,可不可以畅饮几杯?”
杨云庆只是关切地问了一句:“尔康,你不是不再饮酒吗?”
尔康幽幽地说了句:“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又干酒何?大哥远道而来,应该为你以酒洗尘的!”
杜衡这时终于明白了过来,他大声地吩咐衙役道:“快,快让厨房准备酒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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