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冰凝借着对宫里地形的谙熟,挑选了一条冷清小径溜之大吉,但她的脚步刚加速没几步,背后就隐约荡来了锦衣卫们集合的声响。
箫翊显然没有放她一马的意思。
重来固然可行,只要消耗积分就行,可那成本太高,更别说此刻她脑子里空空如也,找不到速解之策,倒不如搏上一搏。
瞅着天边的日头,差不多正是朝会散去的时辰。
沈冰凝争分夺秒,脚底生风直奔议政厅外,正巧撞见一群官员鱼贯而出。
她连忙俯首行礼,眼波一转,偷偷巡视,最终捕获了一个熟悉至极的身影。
遗憾的是,那人正忙于和其他重臣周旋,对她这种低微侍女的出现,连眼角都未扫过。
沈冰凝清了清喉咙,鼓起勇气又近了几步,效仿雀鸟,发出一串清亮的鸣叫。
那原本略显伛偻的身影在鸣声中猛地挺直,陶铭当即中断谈话,仿佛在搜寻什么,左右环视,最终目光定格在低首的沈冰凝身上。
似乎察觉到了他的注视,沈冰凝适时仰头,两人目光交汇,陶铭原先平和的面容立时涌起惊涛骇浪。
但他毕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即刻恢复了常态,微笑着对周围人说:
“走得急,忘了取件东西,诸位请先行。”
待同僚离去,确认周围无闲杂人等,陶铭这才大步迈向沈冰凝,沉声言道:
“抬起头让我瞧瞧。”
沈冰凝温顺地仰起头。
这张脸庞他已凝视过千遍万遍,熟悉无比,而今却如此突兀地现身,陶铭瞪圆了眼,不由得低喃:
“这……怎么可能?难道你是——”
沈冰凝嘴角微翘,轻声说道:
“月隐雁南飞,霜降随风至。”
这便是他们独有的密语。
陶铭的唇微微颤动,胡须也随之摇曳,半晌,他恍若梦醒,俯身道:
“微臣拜见和嘉皇后!”
和嘉皇后?
是我的封号么?
沈冰凝略一思索,急忙摆手道:
“免礼,此处不宜久留,随我来。”
二人火速进入议政厅的隐蔽角落,官员们刚结束会议,短时间内不会有人打扰,是个绝佳的藏身之处。
陶铭心中疑惑如潮,终是忍不住问出口:
“皇后这些年来何方高就,为何全无音信?”
“本宫处理要务在外,不便详述。”
沈冰凝敷衍而过,压低声音接着问:
“先告诉我,自本宫离宫后,这些年有何变故?”
陶铭欲言又止,嘴唇微启,终究还是咽下了问题,答道:
“皇后失踪以后,先皇虽派遣人马敷衍寻找数月无果,原拟册立丞相之女成为新后,然遭众臣反对,此事便不了了之。随后,先皇纳进数十名望族佳丽,充实后宫。”
“呵,先皇风采不减当年,真是……精力充沛。”
沈冰凝挑眉讽刺。
对此她并不感到意外,毕竟箫乾身为太子时便姬妾满园,风流浪荡闻名遐迩。
陶铭长叹一声,痛心疾首地说:
“先皇挥霍奢侈,日夜沉浸于酒色之中,不出一年,龙体便有了亏空,起初只是偶感风寒,渐渐恶化,至腊月时,旧病复发……薨逝。”
“薨逝……”
沈冰凝轻吐着气,心底却泛起阵阵涟漪。
照着原本的故事线,箫翊在她消失一年之后,依仗着超群的智慧夺取了军权,强行篡夺了皇位,并当众斩下了箫乾的首级,向世人宣告皇帝逝世。
由于他完全掌控了朝堂内务,他的话便是法律,箫乾不论是真是假,都只能逝去。
但现在,箫乾竟是病故?
不,她隐约觉得,这一切很可能有箫翊的暗中操作。
陶铭自然无法洞察她的心思,自顾自地说着:
“先帝去世,二皇子又因长期患病未能露面,皇位自然是四皇子,即当今圣上的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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