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庶出的长子,因得二老爷的偏爱,未来家族基业恐将落入他人之手。
好在天不负有心人,八年前二太太终怀麟儿,诞下了十少爷祁小子,然而命运弄人,待他五岁时却发现他天生体质虚弱,稍有惊吓便会全身僵硬,抽搐不止。
为了掩盖此事,维护自己的地位,二太太对外界守口如瓶,甚至不敢让他踏入学堂半步,私下寻访无数名医,却成效寥寥。
直到崔缊蓉的到来,仿佛一束温暖的阳光穿透了长久的阴霾,她偶然间目睹了祁小子的发病,便亲手配制药物,每月悄悄为二太太送上,外界只道那是寻常的滋补之物。
如此一来,至少能让祁小子在外人眼里显得与常童无异。
“这是下个月所需的药。”
崔缊蓉轻轻递上了一个精致的瓷瓶,里面装载着的不仅仅是草药,更是对十少爷未来的期盼。
“你真是费心了。”
二太太感激之余,示意一旁的丫鬟,“去,取十两银子给她作为答谢。”
崔缊蓉却婉拒了这份心意,轻轻摇头,“银两就不必了,我另有事相求。”
她略显迟疑,似乎在权衡着什么,最终开口道:“其实,我是想请二太太帮一个忙,让阿谨离开谢家私塾。”
此言一出,二太太的眼神瞬间变得犀利起来,她从不曾轻易插手他人之事,更何况是这般看似微不足道的请求。
这一年间,崔缊蓉虽以送药之名,二太太皆以金钱作为交换,因为在她看来,能够用银钱摆平的事情最为简单,唯恐崔缊蓉提出超出她接受范围的要求。
“原来是为了这事。”
二太太语气中透露出些许意外,她原以为崔缊蓉会提出攀高枝的婚事,或是意图长久留在谢家等更为世俗的诉求。
“还真是稀奇,谢家私塾的名望有目共睹,多少人梦寐以求能在那里就读,你弟弟能够入学已经是难得的福气,怎会想到要离开呢?”
崔缊蓉低下头,睫毛轻轻颤抖,再次抬起时,眼角已泛起了淡淡的红晕:“私塾虽好,但阿谨因出身低微,在那里总是备受欺凌。今日见他满身伤痕归来,我的心就像被针扎一般疼痛。”
“说到底,还是我们高攀不起,阿谨若继续留在那里,恐怕还会遭遇更多的苦难。”
二夫人的神色略微缓和,语气中带有一丝不解,“若真心想要离开,又何必求我?直接与私塾掌事沟通即可。”
崔缊蓉面露难色,解释道:“离开谢家私塾后,阿谨的学业不能中断。我听说二夫人出身于读书人家,您的叔叔在茅山书院任教,那里的书院享誉四海,收的学生大多来自平凡人家。”
二夫人听闻,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自豪,尽管娘家与谢家相比稍逊一筹,但也算得上是书香门第,叔叔所经营的茅山书院更是培养出了不少杰出人才,其中不乏高中探花者。
“可是,茅山地处偏远,并非京城之内。你真忍心让他这么小就远离家乡,去到那么远的地方吗?”
崔缊蓉心中五味杂陈,表面却故作坚定:“男儿志在四方,早该学会独立。只要阿谨能成大器,我自然愿意牺牲一切。只希望二夫人能成全我这次。”
面对这并不复杂的要求,二夫人没有拒绝的理由,随口应承:“好吧,这事就交给我来办。”
崔缊蓉闻言,连忙行礼致谢:“多谢二夫人恩典。”
二人分别于映月阁外,素月见四下无人,不禁低声问道:“小姐,将小少爷送往茅山书院,岂不是依旧在谢家的监视之中?二夫人毕竟是谢家的人,将来大少爷一句话,她还能不留下小少爷吗?”
崔缊蓉嘴角挂着一抹浅笑,目光中闪烁着深邃:“二夫人素来心思敏捷,一旦宋衍熠有所命令,她自然不会公然站在我们这一边。但,若是以祁少爷的安全为赌注,她又会如何抉择呢?”
这话语里,蕴含着崔缊蓉周密的思考与对人性深刻的洞察。
素月猛地一怔,眼中闪过一丝不解与惊讶:“您的意思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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