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
这个在暴风雨夜里踩着大浪而来的男孩绝对是个怪物!
“明白了吗?”林年看向德怀特,淡金的眼眸里波澜不兴。
德怀特不知自己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或许就连自己都没有意识过来自己点头了,整个湿湿漉漉的麻鸡一样站在那里,汗水和雨水混杂着留下喉头干涩无比。
“把东西搬上叉车。”林年说。
“还有两只手的去搬。”片刻后他又说。
局面已定,巨大的恐惧已经吞没这间工厂里的所有人了,交易已经不复存在,现在只有屡见不鲜的黑吃黑了。
德怀特自然属于还有两只手里的其中一人,二十多个帮派分子几乎八成的人在一瞬间内少了一只手,剩下几个反应慢运气好的男人没把枪举起来,自然也庆幸留得了健全的双手来为之效力。
林年一言不发地监管着这群现成的劳动力,手指轻轻在环抱着的臂膀上有节奏的敲打,在黄金瞳莫大的威严压迫下,德怀特僵硬地和几个同僚踩在血泊里走到了棺材边上。
他们的腿都有些软,被刚才的那一幕吓得魂不守舍,纵横街头这么多年再残忍的事情都见过,可是像今天这样的令人渗到骨头里的诡异却是头一遭见,街头男儿的血性完全被地上一根根堆积成片的带有温度的活人手臂流出的鲜血浇熄了。
几只手颤抖地摸在了棺材上,比冰川还要冻人的触感传遍了他们全身,这时不止是德怀特,所有触及暗褐棺材的人都听见了港区外那无垠黑暗的暴风雨夜中响起的鲸鸣,那么凄愁、怨苦,让人想到了深邃至黑不见终末的黑色海洋——可港区外并不是大海,而是巨大的密歇根湖,哪里有什么鲸鱼?总不能是湖中的湖怪终于在这雷雨夜中探头嘶吼了吗?
林年敲打臂膀的速度更快了,微微低垂着头颅,黄金瞳中缓缓流过一些意味不明的情绪。
在恐惧和猜疑中,德怀特最终回到了现实,那鲸鸣可能是幻听,但面前的惨淡的危机却是残忍的现实。他不经低头看着面前血泊里的棺材,他们帮派在这件文物上可谓花费了不小的力气,死了很多人才搞到的,大量囤积的军火消耗在了争夺战中,如果今晚的交易黄了那么就代表他们帮派就没有未来的希望了。
在不久的将来他们的地盘就会被隔壁街区的红帮咬碎吞吃,纹着属于旧帮派纹身的他们走在街上也得无时无刻担忧着被人殴打乃至枪杀,想要逃避这个结果就只能举家搬迁。可在芝加哥搬家意味着大量的金钱消耗,没有帮派支撑资金来源他面临的结局大概就是流离失所成为流浪街头的一员,可他家里还有一个脑子不太灵光的妻子和一个高中的儿子...
他不想今晚就这样憋屈的结束了,混街头的人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用舌头去舔锈迹斑斑刀口的人,他以前敢被人用枪顶住脑袋放狠话,总不至于今天就一声不吭地把自己的未来给葬进这口见鬼的破棺材里,尽管威胁他的对象是个不折不扣的怪物。
对未来悲惨的恐惧以及热血上头缓缓冲散了他被震慑的胆怯心脏,但他也没有发现在他面前的棺材下,暗色的血泊宛如有孔可入一般悄然向着棺木汇聚而去,汩汩的血流如灵活的小蛇经过他脚边的地上悄然扭曲着、爬行着钻向了棺木...
“啊...”
德怀特忽然弯身向了血泊中的棺材叫了一声,说是扭到腰了,林年身边的雅利安男人皱眉想要上前去查看情况,可却没看见弯腰的帮派智囊借着侧身时候的遮挡,满脸狠厉地举起了右手中指和无名指弯曲了下去打出了一个手势!
在这个手指亮出的瞬间,工厂内骤然响起了一声爆鸣!
走出一步的雅利安男人只觉得眉心一凉,心里掀起了一股遮天蔽日的寒意,手脚怎么都无法先那死意一步而动,就连心脏都为之停跳了片刻,被血压和情绪激起的黄金瞳里倒影着那颗旋转着朝他眉心飞来的子弹,他是混血种,可在现代文明的强大火器狙击步枪的瞄准下,就连他的血统也救不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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