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能一举诛杀“妖孽”,这使雯若公主陷入两难之地。进不敢面君,退不敢还家;请罪不甘其心,再伐不具实力;想避兄长之威,苦无处容身;想逃夫家之责,奈何再无归处。她便这般煎熬着,困守在自己的宫殿,既怕王兄的震怒顷刻降临,又忧治罪的旨意为何迟迟不来。
这一回,她再没有退华服脱簪谢罪,因她知道自己这次是真的犯了死罪,苦情计已无济于事!
她早早就凤冠霞帔,穿戴起东越长公主的仪服,端坐在正殿上,等着治罪的王旨降临。
总不至死。王兄必不会杀她。一则为至亲血脉,再则他素来宽仁。最多废黜封号,降为庶人。
初阳城还是回得,毕竟育有嫡子!最多居侧室,为夫君另觅贤淑。也无妨,与当下境况无异。
随她一起“作乱”的旧部也必难逃刑罚。大将军的副将林枫因犯上而被鞭笞五十即是先例。无奈何,举事未成,他们自己也都清楚是怎样结局。就算受“杀身”之刑也只当为主上尽忠了。
等了大半日,越王终于莅临。应该是自早朝下来,朝服未退,俨然一身疲惫。为君也不易!
越王见着雯若这身装扮也是讶异,半嗔半讽,“你倒是早有准备!这长公主的仪服竟也带来了!”
雯若连忙让出上座,退下来伏跪阶下,低头看一眼满身华服,苦笑道,“我原不配!当年是为着嫁大将军才得先王赏我这身嫡公主的华服。后来又赖大将军夫人之份才得王兄赐我长公主的封号。想这半生,我总觉占了贤人之位,却不具贤人之德!傀儡而!”说罢不禁掩面而泣。
蔚朔听这话也难免为之黯然,环顾四周,见殿上冷清,寻话问道,“澄儿呢?只你自己吗?”
雯若止泣答,“我命人带去鹿苑了……”说着似乎省悟了甚么,哭道,“王兄不会真要赐我白绫罢!”
蔚朔愠叹,“也不是不能!你该知兵乱王廷乃忤逆大罪,论罪当诛满门!你可想过自己身后!”
雯若愈发大哭,叩首道,“王兄恕我!澄儿才将五岁!你不能这时赐死他的亲娘啊!至少等澄儿行过冠礼,要杀要剐全凭哥哥!臣妹半生潦草,也不过以此娇儿为盼,还恳请王兄顾念!”
“既知澄儿年幼,还敢兴此犯上之举!你便是赌定了寡人不敢杀你是否?赖王女之名而猖狂!”
“臣妹非是有意犯上!臣妹是替王兄诛杀妖孽……”雯若争辩。
“诛杀妖孽?”蔚朔听此言便怒气上涌,“你与你夫君还真是一家!只是如何他青子翱尚且不能之事偏你就能了!你怎么那么能啊!还诛杀妖孽,她若真是妖孽你早已做鬼!简直愚不可及!”
雯若苦笑,“倒底谁人愚不可及?王兄既知大将军不容她,满朝臣工、王室宗亲皆不容她!独王兄一人迷了心窍般将她视若至宝!她既无家世,来历不明;又无才德,甚者不通我大昱诗文;不过是凭着几分姿色,妖媚惑君!即无益宗族,又无助朝堂,狐媚坯子,暖床之宠而!”
“放肆!”蔚朔拍案怒起,指着雯若斥骂,“不要以为寡人不敢杀你!寡人容你半日时光,就是等你自省悔过!不想你竟无半点悔罪之念!既如此,寡人也容不得你!你来那日,寡人就曾与你警告:胆敢在这宫里兴风浪,管叫你初阳城也回不得!”说着向外面大喊,“来人!赐毒酒!”
雯若登时呆住,她未料到自己的亲哥哥能如此狠心!还真是半生潦草,生时潦草,死亦潦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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