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氏,我说句实在话,你若是能脚踏实地的干活也罢,可你来了之后,却偏偏不愿意做些杂事,昨夜食肆亮灯到五更,所有人都在忙活,你却隔三差五摔碗磕绊......”
“我毕竟也是做了这么多年掌柜的人,怎么也见过一些滑头混子,想要刻意笨手笨脚碎上几个盘子,心想如此便不会被叫去洗碗端盘。可他们没有想过——
这事儿他们不干,有的是人干!”
“手脚麻利的人到处都是,何必收一个笨手笨脚,又不勤快的人!?”
正在哭泣的妇人听这话显然是一惊,连带着哭声都凝滞了一瞬,只顾支支吾吾道:
“我,我只是带着闺女,手脚不灵便......”
男人似乎下了决心,也并不在意妇人的反应,只继续说道:
“我原先也不相信你这在大庭广众之下跪地为闺女求个出路的妇人会有这样的心思,所以我白日里才又给了你机会——
我今早是不是同你说过,食肆中会有些许客人,糊涂,可又好面儿,我若是同他们说有唱曲,他们有八成都会误会,点你进屋听曲,可到时见到你确是正经耍戏人之后,又肯定会不吱声?”
“到时候若是要听,你便可以得赏钱,若是不听,也会花点铜板打发你走。”
妇人一声不敢啃,可那男人却是彻底怒了:
“但你往男人怀里钻个什么劲?!”
“在厢房外面的小二可是瞧的一清二楚,是你进门一边敲鼓一边要往人家怀里钻,那叶老二才推了你一把!”
“我确有些私心,想治治回回来食肆摆谱,掏钱却推三阻四的叶老二,可这原本就是一件小事儿,进去打个照面,别人见自己误会,哪怕是叶老二那个混不吝,也不好责怪开罪你等事儿办好,谁也不敢往外说原是自己误会,丢自己面子。到时候你还是清清白白的良家,等做了这一两次,倒是便学门手艺......”
“可你是怎么办的?!难不成还见那叶老二摆出个阔绰样子,起了什么不该有的心思?!”
“可你终归不是娼妇!那叶老二也不是什么阔绰主儿!”
叶青釉于墙外静静听着里头掌柜的厉声呵斥,算是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儿——
食肆掌柜送往迎来,见识的人必定是多,有些客人钱袋子里有钱,可却糊涂,手头松散,也有些像叶守财叶老二那般,纯粹是掌柜自己瞧不起的人。
掌柜给这对母女想到的活计大概是‘他先故意说点儿灰色项目,却让人体验正版东西。如此一来,谁也不好意思暴露自己有龌龊心思,大多数人便花钱了事。’
这倒是也不能说掌柜一定是谋人算计,毕竟刚刚叶守财那些银子也没到他身上,且若是母女二人真有些耍戏唱鼓的本事在身上,很容易便可以得人赏识。
不,不用特别有本事,这也是能边学边耍唱。
按道理来说,原先的打算,对母女俩应该是百利而无一害的。
可万万没有想到——
那被称作‘陈氏’的妇人,显然是想要假戏真做,真的攀上有钱人......
不,叶青釉心中摇了摇头,也有可能是另一种可能——
“陈氏,我真的是万万没有想到,你倒是无师自通,先学会了仙人跳。你是故意让那叶老二嫌弃你,又故意摔倒,故意磕碰,好讹人的,是吧?”
“可你就没有想过,这事儿只能做一次吗?”
对,仙人跳。
这三个字一出,叶青釉总算想起来刚刚在食肆门口之时,那满心的古怪感究竟是什么——
原来是仙人跳。
这和勉强能博人一笑的‘误会’可不一样。
这事儿,只能做一次。而且大概率在所有人的心头都会挂上印象。
今日的事儿太快,太巧,未必就没有人像叶青釉一样反应过来,后面来专门找妇人问罪,而且这事儿若是深扒,掌柜的自己绝对也逃不脱干系。
掌柜的话,确实是没有错。
妇人啜泣连连,似乎也知道自己触怒了掌柜,连忙拉扯着身边的闺女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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