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间树影幢幢,四月近清明,正值梅花盛开之时,寒风送来梅香,簌簌花瓣零落,更显幽森。
但陈叔陵自小就习惯了盗墓,并不惧于鬼神之说。
这般漫无目地的走着,曲径通幽处,竟然寻到了晋时太宰谢安的长眠之地。
虽落迫至此,但见谢安墓,陈叔陵依旧狂喜。
正要挖掘墓地之时,林中响起一阵马蹄得得声,有火光由远及近,将这片梅岭照得通亮。
很快,马蹄声及近,陈叔陵先是躲了起来,远远望见为首的一人是兰陵王。
陈叔陵不禁大喜,赶紧现身出来,待兰陵王勒马停下,远远抱拳道:
“长恭果然守信,君子一诺胜千金,子嵩不甚感激。”
兰陵王带了几名护卫迈上曲折幽深的长廊,直至走到陈叔陵的面前。
“王爷身边竟已无一士卒?怎会如此狼狈?”
“别提了,一群贪生怕死之辈,见萧摩诃马容凶猛,竟然背叛本王,尽数逃了!”
躲在兰陵王身后的卢煜实在是想笑,为了不发出声赶紧捂了嘴。
“那么王爷请长恭来此,是想让长恭为王爷做点什么?”
“本王在新林还有兵马,但要从小航渡口渡江过去,现在萧摩诃穷追我不舍,本王实在不敢现身,所以需长恭掩护我至小航渡口,待本王召集到兵马,欲投奔北齐,还望长恭向你们齐主引荐!”
果然……
“好,长恭可以拟书信一封至我齐国天子,为王爷引荐,不过……”他话锋一转道,“王爷能否到达北齐之地,长恭却是不敢保证了。”
“这话是什么意思?”
陈叔陵脸色一变,顿感不妙,便在这时,高长恭的身后走出来一人。
此人一身乌衣,纤长身躯略显单溥,头上也戴着帏帽,在火光照射下,浑身散发的气质竟有一种凛然肃杀之感。
“谢臻?”
虽不见容貌,但这气质陈叔陵无法忘,一见之下,人便倒退了几步,怒目圆瞪。
“高长恭,你什么意思?难道为了你这帐下幕僚,背信弃义,要杀本王么?”
“王爷,我与你之间本就无信义可言啊!不过,长恭确实还要感谢王爷如此信任,临到死前,还能想到我!”
这句话已是极大的讽刺,陈叔陵感觉到背脊发凉,原以为据戴温来报,说高长恭得了个绝色美人,早已将那谢臻抛之脑后,而且谢臻给他惹了这么大个麻烦,他怎会还偏袒这个幕僚。
不过就是一幕僚而已,若是给他惹了祸,杀了便是!
为何……谢臻还会在此出现?
“都是你,因为你,本王才会落得这般田地,本王就是死,也要先杀了你!”
陈叔陵拔出配剑便向萧锦玉刺了过去,与此同时,另一道寒光乍现,在他惊愕的目光中直直削断了他的手腕。
电光石火间,他甚至没看清是谁拔的刀,便一声凄厉的惨叫,抱着手腕滚倒在地。
“谁都不许碰她!”高长恭厉声怒道。
陈叔陵这才反应过来了,原来兰陵王从来都是敌非友!
“王爷,你知道你为什么会落得这般田地么?不是因为我,而是你自己!”
这时的谢臻走上前,看着如丧家之犬一般滚在地上咆哮的男人,说道:
“王爷难道没有读过孟子一言:多助之至,天下顺之。寡助之至,亲戚畔之。以天下之所顺,攻亲戚之所畔,故君子有不战,战必胜矣。”
“所以,当王爷举起反旗,征召诸王将帅之时,无人敢应,失道者寡助的滋味不好受吧?”
陈叔陵只觉从来都没有这般疼痛过,呜咽出声,但无语反驳。
萧锦玉停顿了一刻,又笑道:
“王爷你说你,造反就造反,打什么清君侧的旗号,清我啊?”
“这话你自己信吗?我连臣都不是,又何来奸臣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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