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亦是太建二年的四月初八,佛诞日,这一日,妙法寺门前聚集了以“智者大师”为首的数名高僧在此,据说是应陛下旨意,与儒、玄、道、法四家代表的渊博学士进行辩难,这场辩难的意义重大,直接决定了佛门应不应该存于世,佛学是否应传承下去!
因佛门僧众甚多,此消息传播之广,是故前来围观的百姓、士人以及朝廷官员亦是数不甚数,人群攒动,乌压压一片,若不是建康令王茂派官兵前来维持秩序,恐怕这座佛寺都要被挤得坍塌。
好在佛寺面前已清出一大片空地,供十名为代表的高僧与各名士大儒辩难。
但空地之外,四周皆已是人山人海,比之法华山上的清谈雅集更是声势浩大。
始兴王得知消息的时候,正是他刚好能下榻的时候,按云隐公主给过来的药方服药,这伤果然是好了不少。
得知众僧与名士辩难,这等大场面,他又怎会错过。
不仅是他,就连太子陈叔宝与长沙王陈叔坚也迫不及待的赶来早早占据了一席之地。
只不过,在这场辩难之下,这些皇子们在酝酿着什么,就无人可知了!
高长恭赶到此处的时候,已然是辰时三刻,辩难伊始之时,春日明媚,微风拂煦,偌大的寺院中偶有群声激荡,本是喧嚣一片,但在高长恭看来,似乎只能听到她一人的声音。
“以理言之谓道,以教言之谓一,以体言之谓之无,以微妙不测谓之神,应机变化谓之易。”
“无在万化之前,空为从形之始,亦称本无,此一句本是对‘般若性空’之解释,
但道法亦有言,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老子此句意在大道至简,真正的道存在于无形之中!”
“是故,道法自然,佛说般若,无论道心与佛心,皆是人心!”
“天下何思而虑,天下同归而殊途,如此,佛、玄、道、儒岂非有相通之处?”
这是一场围绕着“人心”这个论题的辩难,面对众僧的问难,萧锦玉给出了儒、玄、道、佛所论皆是人心这个观点。
此时便有一高僧问:“谢郎君所说的人心,又当何解?”
“人心,仁也,心即理,知行合一,致良知也,
天地虽大,但有一念向善,心存良知,虽凡夫俗子,皆可为圣贤!”
“所以,无论是佛、玄、道、儒,人心即为根本,仁善皆为始终,诸位高僧,以及在场的各位使君,我说的对吗?”
辩论至此,已是余音缭绕,也不知是日头正盛,众僧已是大汗淋漓!
“既如此,陛下欲令我佛寺归还土地,僧众还俗,逼我佛门至绝路,又岂能称之为仁德,良善?”
“智者大师,谬解也,陛下意并不在于逼佛门至绝路,佛学亦可存于世,佛门若真是干净无垢,造福于世,也当存于世,但若是有人借僧者身份,藏于佛寺之中,行害民之事,智者大师,您以为,该当如何?”
“不可能,谢郎君,佛门乃圣地,岂能容你信口污蔑?”
“智者大师,当真干净无垢吗?”
侨装成谢臻的萧锦玉再次高声问了一句。
智者大师本欲反驳,却见与之同来的其他僧者竟然有一半心虚的垂下了头。
这时,长沙王从僧众后方走了出来,将一封手书量到了众僧面前,高声道:“本王这里有证据,这是本王从天宁寺高僧灌顶房中搜出来的证据,此高僧学卢循、孙恩之流,以宣讲神佛之法为遮掩,竟欺骗良家女子大量送香钱,并与之相合,其行为可谓肮脏之极,此手书便是灌顶自己所写下的证据!”
说完,长沙王陈叔坚将这封手书传至了天子陈顼面前。
智者大师额头上已渗出冷汗,忙喊了声:“陛下!佛门出现如此败类是我佛门之不幸,但少数败类不代表整个佛门啊!”
他话音刚落,耳畔又传来长沙王另一句:
“除了天宁寺的高僧灌顶,还有禅光寺的慧通,私自将僧众练为自己的私兵,更有谋反之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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