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六黄昏时分,伴着一阵忙乱,东阳侯府赴宴的车马驶出了家门。
“景云上车了?”东阳侯夫人坐在车上向外看了眼,看到东阳侯骑在马上晃晃悠悠前行。
许妈妈笑说:“上了,亲自扶着少夫人上车的。”
进宫车马是有限制的。
东阳侯夫人本要带着庄篱坐一辆车,车上还可以再交代一下进宫要注意的事,但周景云回来后说也要坐车,让准备了两辆。
东阳侯夫人撇嘴:“小时候让他坐车跟杀了他似的,如今倒是娇贵受不得风吹了。”
许妈妈笑着说:“世子可不是吹不得风,是想多跟妻子在一起,舍不得分开。”
她去请少夫人和世子出门的时候,亲眼看到了,世子扶着少夫人下台阶,说是地上有冰路滑,然后手就没放开。
哪有那么湿滑啊。
“也就晚上宴席上分开坐一会儿。”东阳侯夫人好气又好笑。
许妈妈笑说:“恩爱夫妻分开一会儿也是如隔三秋。”
是吗,东阳侯夫人没有再说话,看向车帘,从晃动的缝隙中可以看到前方东阳侯的身影。
她刚成亲的时候,东阳侯也没天天想跟她在一起,更很少跟她一起出门。
也好,东阳侯夫人嘴角笑意散开,她没有尝过的夫妻恩爱,儿子能体会到。
……
……
缓缓行驶的马车里,周景云看着庄篱。
“我按照你说的,点出了她和张择关系不一般。”他低声说。
因为先前要准备出门,婢女仆妇不断,直到坐在车上,两人才能独处,详细说筹划的事。
庄篱问:“她承认了吗?”
周景云笑了笑:“她是个谨慎的人,不会亲口承认留下话柄,不过,姿态已经相当于承认了,话里也表明,张择的确快查到你我了。”
先前晨光未亮,看着入睡的人满面挣扎,他怎么叫也叫不醒,最终按照她说的那样,将她抱起来扔进了浴桶里,人终于醒过来了,顶着一脸一头的水抓着他的手,一张口就是要他帮忙。
“帮我杀了庄篱。”
庄篱,她就是庄篱啊,她要杀了她自己?此时此刻回想那一幕,周景云还觉得心神恍惚。
“张择已经在查定安伯了,一定是我姐姐想到了那朵宫花。”
“我一直没告诉你,皇后赐的花是我姐姐做的,的确被我撕烂了。”
“借着雪柳举告,我把我自己做的绢花送进宫了,这样我就能借物,去我姐姐的梦境。”
“她现在反应过来了,知道绢花有问题,张择去查定安伯,最终会查到我这里。”
“庄篱这个身份不能再用了。”
“世子,你去跟白瑛举告,告诉她我的身份,告诉他你是无辜的,把我交出去。”
先前的话在耳边回荡,又散去,周景云看着马车里坐在身边的庄篱。
“我跟她说了,她没说信也没说不信,果然要见你。”他说,停顿一下,“她,不怕你。”
庄篱笑了笑:“她怎么会怕见我,她只怕我躲着不见她,我姐姐胆子大的很。”说罢又看着周景云,“你跟她说了吧,你知道她不仅跟张择勾结,还曾经给蒋后投过信,嫁给长阳王就是蒋后的安排?”
白瑛现在正是前程最要紧的时候,绝不想被提及过往。
周景云也不是一般人,在皇帝面前说话有分量,且能直接把白篱带到皇帝跟前。
如果白篱在皇帝跟前说白瑛的过往,就算是口说无凭,以皇帝的性格,白瑛即使有皇嗣,前程也完了。
现在,他把白篱交给白瑛,以表诚意,而白瑛则不追究周景云同谋,双方互相不为难。
这样自己和东阳侯府就摘出去了。
这是庄篱的提议。
周景云看着她,但是,他见了白瑛后没有这样做。
没有威胁,没有交换,没有把自己和东阳侯府摘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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