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深,华丽的楼船驶离岸边,所过之处,灯火倾照水面,宛如水下也有一座楼船。
上官月扶着栏杆,弯腰向下看。
“公子小心。”一个仆从忙说,上前搀住他。
上官月看他一眼,这是驸马新送给他的仆从,叫吉祥,跟瑞伯一样,是个常见的带着好寓意的名字。
“我知道,我抓着栏杆呢。”他说,对吉祥笑了笑。
璀璨灯火辉映下,上官月的脸色更加白皙,宛如一尊白瓷,这一笑,仆从吉祥都有些心颤,唯恐白瓷碎裂。
“公子,您身体,刚,刚好。”他小声说,“冬天风寒,快进去吧。”
上官月没有拒绝说声好,转身进去了,楼内已经热闹喧天,他扶着栏杆向下看,看到坐在其中正大杀四方的王同。
王同也看到他扬手招呼:“小郎,你昨日怎么没来?”
这是上官月的楼船,他吃住几乎都在这里,会亲自迎接欢送客人们。
昨日却是管事代替。
上官月倚着栏杆懒懒说:“能为什么啊,我闯了祸,被喊出教训了呗。”
王同也想起来了,他说过两兄弟打架的事,哦哦两声,灯火下看上官月依旧笑眯眯,但看上去却像要碎了一般。
看来驸马这次教训的不轻。
“你没事吧?”王同关切问,“不会真打你了吧?”
他放下手里的牌,就起身走过来。
上官月想到什么,忙抬手制止:“别糟蹋了好牌!”
王同哈一声笑了。
“不用管我。”上官月倚着栏杆对他摆手,“我要去闭门思过了。”
说罢转身晃晃悠悠向内而去,问身侧的吉祥。
“王同为什么还没回圣祖观?”
昨天他没来,没注意王同的存在。
吉祥虽然是刚到上官月身边,对楼船上的事和人很了解,立刻低声答:“他说张择留他在身边,还想把他献给金玉公主。”
上官月噗嗤笑了。
吉祥又说了其他地方打探来的消息:“除了王同,张择还留了一個江湖艺人,擅长幻术,应该是找到了所谓鬼怪作祟的手段。”
上官月哦了声。
如果瑞伯在,肯定会问他怎么不说果然是人作怪,不是鬼怪。
那是因为他真的见到了鬼,他相信鬼真的存在。
上官月抿了抿嘴忍不住笑了,似乎看到瑞伯那你又发什么疯的眼神。
吉祥在一旁看着上官月似笑非笑的神情,迟疑一下问:“公子何不找王同过来问问,王同虽然糊里糊涂,但在张择身边,总能说出外人不知道的细节。”
上官月点点头:“我知道。”又对吉祥一笑,“现在不太方便。”
现在不太方便?怎么不方便?吉祥有些不解,但想到驸马的叮嘱,一切以公子为尊,便不再多问。
“公子好好歇息。”他说,“我去给你准备药,大夫叮嘱还要再吃两天。”
其实原本应该在驸马那里养两日,但公子非要回楼船。
“又没有皮肉伤,风一般的毒烟闻了闻,不碍事。”
既然上官月如此坚持,驸马便也同意了,叮嘱他们小心照看,又增添了更多人手。
吉祥应声是。
房间门的关上,隔绝了外界的喧闹,安静中能感受到楼船轻微的晃动,宛如摇篮。
上官月倚着凭几闭目似乎睡着,忽地低声唤“白篱。”
室内没有人回应。
“白篱,你在吗?”上官月再次低声说。
他不认为他那晚是濒死的幻觉。
他知道世上一定有这个人,不对,有这个鬼。
先前他就梦到过白篱,还有,更早的时候,李十郎出事的那晚,同样的香味,如果一次两次是幻觉,三次绝不是。
那晚如果不是她,他根本到不了章大夫的医馆。
曲童从金玉公主那里拿到的毒药,极其的凶猛,看看当时死在当场的其他人就能知道。
上官月睁开眼环视四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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