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叔三叔都不在京城。”他说,“两位婶娘也是前几年刚从任职之地回来,家中的子孙有的随叔叔们赴任,有的回老家守业,在京城的也就两三家,今日家宴人不会太多。”
庄篱点点头,看着那边厅内摆好了饭。
“世子,吃饭吧。”她说。
周景云嗯了声先一步走过去,说:“都先下去吧。”
春月立刻带着人退了出去。
室内安静下来,窗外传来女子说话声,春月的声音有些严厉,另有女声怯怯。
庄篱听出是梅姨娘,抬头看了眼对面的周景云。
周景云已经端着碗筷在吃饭了,似乎并没有听到外边的嘈杂。
院子里恢复了安静。
“庄夫人说,她就不再给你写信了。”周景云低声说,“让你别牵挂她。”
庄篱嗯了声,低着头声音低低:“这样对她好,先生已经不在了,她不要再出事。”
周景云握着筷子顿了顿,说:“先生的病的确是无药可医,寿数将近,你莫要…..”
庄篱抬起头看着他,笑了笑:“先生和夫人这样跟你说的吧,这是安慰你的话,其实先生的病之所以无药可医,是先前为了救我。”
先前?救她?周景云愣了下。
庄先生对所有的学生都很好,但也只是师者的好,其实并不跟学生们太过亲近,言始于道学,行止于道学。
就连这次生死大事,庄先生也没有跟他说太多话,尤其是涉及这个女子的事。
“我得知家里出事后,心急如焚,做了很危险的事,先生耗尽了心血,救回我一条命。”庄篱说,“他的确因为我而死。”
她小小年纪能做什么危险的事?算着时间,她那时候在庄先生身边,距离朔方千里之遥,是急火攻心伤了身?周景云心想,但并没有追问,只看着她,道:“既然如此,你更要好好活着,如此才不辜负先生。”
庄篱嗯了声:“我会的。”
室内的气氛有些低沉,周景云迟疑一下,忽问:“当初你把自己卖了多少银子?”
庄篱愣了下,一时没反应过来。
周景云对她一笑:“庄夫人曾在信上说,遇到一稚女,售卖自己,应该就是你吧。”
售卖啊,庄篱带着几分追忆,说:“先生给了一幅画,说是价值百两银子。”
周景云笑了,摇头:“先生的画其实一般,那你是卖亏了。”
庄篱也笑了:“我父亲先前也总是这样说,不过,现在他觉得卖值了,要不然我就跟他们一起死了。”
周景云神情有些尴尬,他本想换个话题缓解她的悲伤,没想到,这个话题更悲伤。
少女脸上的笑,清新秀丽,但让人不忍心看。
他垂下视线,点点头:“是啊,值了。”
……
……
许妈妈带着几个婢女捧着盒子进来,先笑着端详周景云,满意点头:“昨晚的酒没有上头,一会儿夫人见了不会说你。”
周景云含笑说:“父亲也没让多喝。”
寒暄几句,许妈妈指着身后的婢女们,不咸不淡看了眼庄篱。
“夫人准备好了一些见面礼,待少夫人与大家相见时用。”她说,“该给谁的,夫人都分好了,写了标记。”
庄篱屈膝施礼道谢。
周景云看着婢女们捧着的匣子,想到什么,带着几分歉意看向庄篱:“先前送你回来太匆忙了,忘记给你准备这些,让你失礼了。”
庄篱看着他一笑,没有说话。
站在一旁的许妈妈略有些尴尬,视线在周景云和庄篱身上转来转去,世子对这位少夫人的确不一般啊。
……
……
“这是二婶娘。”
“这是三婶娘。”
周景云说,然后先对两位夫人施礼,庄篱在后跟着屈膝,春月捧着两套鞋袜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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