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垫了垫肚子,蒋御史就起身告辞。
蒋光海犹犹豫豫地站起来,磨蹭地放下碗筷,脸上满是不舍。
蒋御史还是那副不变的严肃表情:“今日给你特例,可晚归。”
蒋光海的眼睛唰一下亮起来,嘴角上扬,压都压不下:“好的,爹爹,爹爹您慢走。”
顾南夕起身,送蒋御史下楼。
蒋御史边走,边小声道:“我待会回去,就写弹劾折子。”
顾南夕的声音轻不可闻:“您想要肃清朝纲,是件好事。但一口吃不成个大胖子,切记要慎重。”
蒋御史的腰杆子挺得笔直,一如他刚硬的脾气:“嗯。侯夫人您处境尴尬,日后莫要如此冲动了。如果顾将军还在世,也是盼着您一世平安顺遂的。”
两人一时无言,直到送至大门口,蒋御史突然对着顾南夕深深弯腰行礼:“多谢侯夫人。”
说完,蒋御史大步迈进浓重的夜色之中。
顾南夕目送蒋御史远去,却发现李郎中也下楼来,嘴里还嘀嘀咕咕:“这个儿子不能要了!蒋御史家的孩子,好歹知道嘴上送一送,他倒好,眼神都没给一个!”
李郎中抬头,见到顾南夕正在看自己,尴尬不已:“侯夫人,我家中有事,先告辞了。”
“您莫急,我去唤轿夫过来。”
“不用,不用,我又没饮酒,无需轿夫。”李郎中在原地踟躇半响,还是轻声道谢,“多谢侯夫人。”
永昌侯夫人占尽优势,在舆论上形成压倒性胜利,又加上蒋御史的动作,吴山长麻烦大了!
她本可以什么都不做,但她还是搞了一出杯茶释恩怨,给其余八个孩子一个全新的开始。
顾南夕笑道:“您客气了。您在刑部秉承初心,何其艰难?我又怎能因孩子间的打闹,就毁您爱子的前途?”
李郎中猛地抬头,却立马低下去,鼻子久违地酸涩起来。
在这佟太师一手遮天的朝堂上,想做一个清官实在是太难了。
李郎中不敢说,自己从没受过贿赂。但他敢发誓,在他手里,绝对没有一起冤假错案!
原来,自己的坚持,是被人看在眼里,记在心里的。
李郎中抱拳,匆忙告辞。
等到顾南夕再次回到包房时,没有家长的束缚,少年们笑闹成一团。
李明德指着陈逸轩,嘲笑道:“哈哈,你个小轩子,只是喝杯茶罢了,竟然还掉猫泪。”
陈逸轩像是被踩尾巴的猫,瞬间炸毛:“你还好意思说我,方才是谁借着出恭的由头,躲在拐角处抹眼泪?”
李明德跑过去,想捂住陈逸轩的嘴:“你是变态不成?我出恭而已,你跟着我作甚?”
陈逸轩躲到蒋光海身后:“光海哥,救我!”
蒋光海拦住李明德:“抹眼泪就抹眼泪吧,我们不会笑话你的。”
李明德炸毛,跳脚道:“笑话谁?!你在敬茶的时候,就掉眼泪了,还当我没看见?”
蒋光海整个人红成一只煮熟的大虾:“谁没哭?苏玄明也哭了!”
九个人,你笑话我,我笑话你,争吵,吵着,笑着,好不热闹。
苏云亭见到这一幕,心中来气,对着苏玄明的凳子,飞踹一脚。
莫名被踹的苏玄明,一脸无辜地回过头:“二弟,你怎么了?”
苏云亭鼻孔朝天,冷哼,就是不回话。
苏云烟磕着瓜子,漫不经心道:“二哥吃醋了。你们一个个这个兄,那个兄的,却没带上他。到底谁才是你亲弟弟?对吧?二哥?”
苏云亭恼羞成怒,挑起一块核桃酥塞进苏云烟嘴里:“就你多话!遇到别的事,怎么不见你有现在的机灵?”
苏玄明好笑不已,牵着苏云亭的手,点点他的额心:“你是个美娇娘不成?扭扭捏捏的。来,大大方方的。”
苏玄明把苏云亭牵到桌子旁:“这是二弟苏云亭。”
陈逸轩:“你二弟,就是我二弟。来,二弟,喝一杯茶!”
“二弟打架忒生猛,打得我的胳膊,到现在还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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