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凤这些年都没听过吴秀兰的消息,也没有跟她联系过,偶尔偶尔极少数时候想起她,记忆都很单薄,那种感觉,就好像是冰渣子里藏着一点点的甜,难受中总有点令人怀念的温情。
理智上她早就知道,吴秀兰是一个不值得她留恋的母亲,但是每当想起父亲的时候,偶尔也会想起她,那种感情是没法用理智控制的。
不是恨,也不是期待,更别说思念和爱了。只是,她也从来都没想过,她的母亲,还能做出那样的事来。
“她怎么会这样啊!”
彩凤都不知道自己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听完了江若男的话,尽管江若男已经尽量说得简单,说得平缓,说得轻松了,但她还是感觉到难受,仿佛心上被什么东西重重的压住了一般,让她几乎都喘不过气来。
她的生母,她的生母,继抛弃他们卷走钱财,厚颜无耻来索要好处之后,居然还能做出害人的事。
就算不考虑三姑和她的情谊,难道就从来也不考虑他们姐弟吗?她那样陷害三姑,有没有想过他们作为她的孩子在陆家要如何自处?!!
不,她不是没想到,而是根本不愿意为他们着想。
彩凤捂着脸哭了。
无声无息的,自己都说不清是为了什么。
江若男拍拍她的肩,相对于彩凤心思敏感细腻,明浩就要直接得多了。
“她怎么能这么坏啊!那么害三姑!”人小,话也直接,他抱住陆振军的胳膊,“爸爸,我不想回去了。”奔丧就是要下跪,他才不给害三姑害爷爷奶奶的人下跪呢!
生母是那样一个人,对他的冲击其实也挺大的。一向乖巧懂事的孩子,在这时候直接就开口拒绝了,也是难得的闹脾气了。
陆振军又哄了他一会儿,这小孩儿也就是为三姑生气,感情是处出来的,他对生母,也就是读书之后才有个大概的认知,连面都没见过,还能指望有什么感情?
听到说那个生母差点害了三姑,小孩儿心里就挺不高兴的。跟谁亲近站谁那头,这还用想吗?
还是陆振军跟他讲了好久的道理,小孩儿才别别扭扭地表示他会乖乖听话的,不计较那么多了。说来说去,要计较的那个人也已经没了啊。
彩凤则是一路沉默到了锦城,往机械厂职工楼走的时候,都觉得那腿脚好似灌了铅似的沉重,既是因为自己生母做出那些事情,又是想到人已经没了,再一想或许还要跟血缘上的外公外婆舅舅们打交道……种种思绪交缠在心头,压得人闷闷的,简直要喘不过气来。
江若男见状倒是安慰了一些,但毕竟时间短暂,而且她寻思着,不管她这个时候说再多,彩凤还是要去面临奔丧的事情,要去面对她的血缘亲人,要真是开解出来了,到时候不是还要再经历一遭?
再说,彩凤虽然心思细腻,也有些敏感多疑,但也并不是一根筋的人,让她自己先去想想,如果最后还是想不通,再开诚布公谈一次。
“来了来了,总算回来了!”
“是陆振军吧?就是陆振军!”……
一片嘈杂声中,江若男听到几个熟悉的名字,然后,他们都还没有走近,忽然就冲出两个人。“大妹,这就是大妹吧?哎哟,可想死外婆了!”
“这就是小宝吧?来,舅妈抱抱!”
话音刚落,两人一个拉住了彩凤,一个抱住了明浩。
“快让外婆看——啊!”
俩孩子都蒙了,尤其是彩凤,忽然就被人一把抓住,吓得条件反射就是反手一拧。
那苍老的声音忽然变成急促的一声尖叫。
“咋了咋了?妈你咋子了?”
昏暗的夜色中一窝蜂的人涌过来,直接就把彩凤往旁边一推。
彩凤下手之后就反应过来了,连忙松了手,却冷不防被推的一个趔趄,还好江若男在身后赶紧扶住了她。
“小心点!”江若男察觉她恍恍惚惚的,一直都关注着她,不然这还说不定真要摔在地上。
对于来人,江若男也算弄明白了,除了吴家人不作他想。
“放开放开。”明浩被一个妇人强行抱着,完全不适应的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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