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寿哼了声:“那老夫喊你亮亮有毛病?那句言灵说得好,你这叫只许州官放火!”
又是曜,又是无晦的,可不就是亮亮?
走到亭内坐下。
桌上果然有冒着热气的菜肴。
魏寿道:“知道你这贵公子肠胃娇贵,这些都用武气温着,现在吃着刚刚好。”
他还记得褚曜当年吃了一顿他烤的半生不熟的羊腿,闹肚子闹了半宿的事儿,让他长见识。文心文士娇生惯养,都是大爷!
褚曜取快子的手一顿。
魏寿以为他要说明来意败兴致。
在他开口前道:“先吃,吃完了再谈正事。你不是都讲那个‘食不言’的规矩嘛?”
褚曜夹了一口菜:“许久不讲了。”
“幼呵,因为哪位佳人改的习惯?”
褚曜:“……”
干饭的时候要专注。
褚曜来之前没吃,这会儿真饿了。
干完这一顿饭,魏寿又徒手扯下烤得香喷喷的羊羔腿,大口咬下一块,咀嚼着道:“褚无晦,说罢,登我这三宝殿作甚?”
褚曜桌前是片好的肉片。
魏寿倾身问他:“莫非想招降老夫?”
褚曜抬眼给了个眼神:“不是。”
魏寿陡然发怒变脸:“不是?那你来干嘛?褚无晦,你是不是还瞧不起老子?”
褚曜不意外魏寿的阴晴不定。
后者少年那会儿可比现在沉不住气。
褚曜不紧不慢地放下漱口茶:“老夫知道你的脾气,所以没浪费口舌的必要。”
魏寿脸色这才好了点儿。
“哦,纯粹来叙旧的,那我欢迎。”
褚曜笑道:“再来看看芯姬。”
魏寿指着亭子外头:“那你滚!”
芯姬是谁?
魏寿的夫人。
也曾是个奇女子。
她本家叫金芯,曾是一名高官家中花费重金养的歌伎,还未及笄便出落得国色天香,但皮囊只是外在,她的才情远比皮囊动人。善操琴、弈棋,写得一手好字,丹青更是精湛,歌舞、丝竹,俱是不俗。虽是无法修炼的女子,却有过目不忘的能耐。
传闻她的学识更是不输许多文士。
彼时北漠蠢蠢欲动,关内混战,高官便将金芯送出去,借她的枕头风拖延时间。
不过两年,主和派的勋贵被斗下去,金芯失了依靠,被拿来打赏有功将领。这名将领就是魏寿义父。褚曜当年借金芯之手擒杀了魏寿的义父,而魏寿这厮,直言让他投降可以,但他要一个女人。为获取魏寿的帮助,主帅便答应下来,谁知他要金芯。
主帅听闻是金芯,当即有些后悔。
因为人已经被褚曜要走,还是以故交的理由……当然,在场没人相信褚曜的话。
但最后,金芯还是跟了魏寿。
据金芯说是她自愿的。
魏寿为这事儿,吃了快三十年的醋。
金芯好风雅,若她真要中意哪个男人,脚指头想也知道该选褚曜而不是他魏寿。
褚曜见他这个反应,失笑一声。
问他:“你担心老夫从你手中抢人?”
“放屁!谁怕!你破得了朝黎关吗?”
魏寿这话说得掷地有声。
褚曜道:“我破得了!”
魏寿脸色刷得堪比锅底灰。
虽然他跟褚曜相处就少时那半年,但清楚对方从来不做无把握的事情、不说没准备的话。一旦说出口,必然能践行。只是不到谜底揭晓那日,谁也不知道他会怎么做。
“放马过来,老子不怕你!”
魏寿狠狠撕下一块羊腿肉,用力咀嚼,仿佛啃的不是羊羔腿而是他褚无晦的腿。
褚曜眼底含笑:“一言为定。”
没过多久,亭外来了一苍老妇人。
魏寿一瞧脸色更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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