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张越知道,自己必须想办法尽快让天子息怒,至少也要让其冷静下来。
而在如今,很可能只有一个人能让这位陛下息怒。
走下玉堂的壁门,张越将手里提着的宫灯举起来,对着前方道:“去请长孙殿下来……”
刘进很快就来到了张越面前,事实上,他已经在这里等了许久了。
“皇祖父可愿见孤了?”刘进急切的问道。
“殿下勿急……”张越笑着道:“臣请殿下先去长信宫中,将南信主和舍妹带来……”
“南信主?侍中之妹?”刘进有些狐疑了,问道:“请她二人来此,有用?”
“比臣有用多了……”张越自嘲的笑道。
在现在这个时间点上,恐怕除了甘泉宫的女主人外,就只有这两个小可爱,能够让这位陛下露出笑容了。
刘进闻言,也是一楞,但没有多想,还是点头道:“那孤这便去长信宫……”
………………
刘进走后,张越坐到了玉堂的壁门下,翘着二郎腿,仰望星空,同时在心里不时掐算着时间。
他在等一个人。
一个好朋友。
大约过了半刻钟,前方的宫阙走廊,传来整齐的脚步声。
一队举着长戟的汉军禁军,沉默的从壁门前走过。
张越站起身来,露出笑容,他的视力现在已经几乎与人类的先祖没有区别了。
黑夜与白天对他来说,区别不过是前者需要瞪大眼睛,集中视线才能有效辨别对象,而后者则不需要费什么力气。
故而,他看的仔细,领头的军官,正是故交——金赏。
“金兄……”张越远远的打着招呼:“别来无恙?”
金赏一副见鬼的神色,诧异的看着张越。
他本不想答应,但奈何,张越直接叫了他的名字,让他没有办法只能挤出一丝笑容,讪讪然的来到了张越面前。
金赏摘下自己的头盔,对着张越明知故问:“不知道,侍中公换在下有何要事?”但他的眉宇之间,却颇多躲闪,甚至不敢和张越视线相对。
“金兄不必紧张……”张越笑着道:“只是要与兄长叙叙旧……”
金赏看着张越,露出一副信你才有鬼的神色。
他低声道:“侍中公若是有事,但请直说……下官还有军务在身!”
本来今天当值的宿卫军官,应该是他爹。
但是,现在出了这么档子事情,他爹金日磾马上就‘旧伤发作’,连路都不能走了,只好让金赏代劳,监督宫廷内务。
为了防止被人找到,金赏已经想尽了办法,打乱了全部的巡逻次数,使外人根本无法知道,他会在哪一趟的巡逻队伍中检视宫禁。
但哪知道,还是被人逮到了,而且还是他根本无法推脱和婉拒的张子重!
这个人,可不是当初那个南陵的贫寒士子,他眼里的幸运儿了。
这个侍中官的地位,已经不比他父亲低了。
甚至可以这么说,他是这宫中最有权力的少数几个人之一。
“也不是什么大事……”张越笑着道:“只是想请金兄代我向驸马都尉问好……”
张越看着金赏,道:“听说驸马都尉旧疾发作,愚弟恰好略懂歧黄之术,不如明日愚弟登门问候,顺便为金都尉看一看?”
金赏一听,魂都吓飞了。
他爹只是装病而已,若被人识破,那不是……
“有劳侍中关爱,家父旧疾无伤大雅,修养几日便可安好……”金赏低头道:“侍中厚爱,末将待家父拜谢……”
“金兄为何今日与我如此生分?”张越忽然岔开话题,拉着金赏的手,亲密的道:“是否愚弟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对,得罪兄长?”
金赏赶紧摇头,道:“张侍中,哦,不,张贤弟言重了……”
他连忙找了个借口,道:“愚兄还要去巡查宫禁,职责在身,就不与贤弟叙旧了……”
说着就赶紧逃命般的带着禁军继续向前。
张越却是看着金赏的背影,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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