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外边看去皆是恢宏大气的宫殿,但走进内里后却并不显威严压迫,反而处处透着幽静,四处皆是长廊蜿蜒、曲径通幽。
飘渺如烟的灵虚白雾中,几株如玉般的青色大树在风中摇曳雪花,树下池塘中白鹤敛翅、红鱼绕石,水声阵阵。
如此场景,仅是看上一眼,傅青舟心中的忐忑与不安便消解了大半。
“一会儿别乱说话哈。”
青松子回头瞪了他一眼:“坏了道爷的事,道爷揍你!”
傅青舟:“……”
青松子领着二人来到一处屋前,伸手推开了门。
清香扑鼻,一眼看去,屋内一方长桌,桌前坐着一人,正是须发皆白的宁白眉。
傅青舟之前见过他与龙大悲对掌,但那是只是惊鸿一瞥,并且似乎那仅是他一缕剑魂分身……
此时的宁白眉,该是真人了。
他的五官精致而端正,略显消瘦的面庞透露出岁月的沉淀和智慧的积累,一双细眼深邃而明亮,眉目沉静似水。
他穿着一袭淡色文士长衣,衣袍宽松而整洁,上面绣着精致的花纹,根本不像是个天下间最强大的修士,倒仿佛一个诗人、一个书生。
宁白眉兀自烧着茶,见门推开,淡然地冲三人点了点头:“坐。”
青松子叹了口气,大大咧咧地在其身旁坐下,啪地一声将剑鞘拍在了桌上。
傅青舟扫了一眼屋子——这屋子很小,除了茶桌边上两个蒲团外,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
于是他干脆也光棍地拉着唐娇来到桌边坐了下来。
宁白眉却没有理会他们,只是看了一眼桌上剑鞘,平静道:“何意?”
“你不是一直想要它么?”
青松子抠着鼻孔道:“剑鞘给你,这小子……”
他冲傅青舟拱了拱下巴:“你就别要了呗。”
宁白眉不动声色,将冲好的茶盛了一杯,轻轻推到青松子面前:“这可是你说的。”
青松子眼睛一瞪:“嗯?!”
宁白眉轻轻一笑,伸手便将剑鞘取到了自己手上,随意打量一眼后,便将其往袖中一插——随后这长长的剑鞘,便这么不见了。
他如此爽快,青松子倒有些难受了,不停挠起了头:“这不对啊,你怎么答应得这么干脆?是不是道爷我价给高了?要不咱们重新谈?”
宁白眉抿了口茶:“既然如此……”
他看了眼傅青舟:“来日你若去掌剑书院,院中藏书,你可随意翻阅。”
傅青舟眼睛亮了起来。
青松子却仍是不满:“不够不够!这有什么了不起的,我无为观藏书就少了?”
宁白眉又将目光投向了唐娇。
“嗯……你是前礼部侍郎唐准之女吧。”他淡淡道。
唐娇大惊,整个人瞬间绷紧,分明有了想逃走的冲动。
岂料宁白眉接下来却说出了一句……
“唐准之罪自今日起赦免,男丁免去发配之罪、女眷保出教坊司,各自补偿金银土地,将唐准尸骸由乱坟岗中移入唐家祖坟,史书之中、族谱之上,皆官复原职。”
唐娇眼中瞬间便蓄满了泪水!
她再也抑制不住,猛地爬了起来,便要对宁白眉跪下。
但傅青舟却拦住了她。
“不要跪。”
他冷冷地看着宁白眉,之前眼中的光芒已然淡了下去:“当初你们明剑阁说杀就杀,现在说赦就赦,没有王法的么?唐娇父亲若是无罪,那也该是将来我们自己去京里报冤、立案平反!”
唐娇脸色一顿,宁白眉亦是神色一奇。
“你小子!”
青松子大怒:“不是让你别乱说话了吗!”
“无妨。”宁白眉轻声道:“年轻人,你为何会有这种想法?”
傅青舟皱眉道:“很奇怪么?大延有大延的律法,依律断案,对就是对、错就是错,就算要平反,那也是找着新的证据、翻了之前的案,哪有你一句话断人生死这么儿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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