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刚是越说越来劲,最后还骂起王三和刘县丞来,说他二人铁石心肠,并表示哪天得空得找他们问罪。见赵刚越说越没谱,担心赵刚祸从口出连累自己,布日古德最后干脆强行将赵刚拽进了城。当然明白其中缘由,石斌也并未阻拦,只是感叹能交心的人越来越少。
石斌突然想到,自己已经有了这种与众兄弟越来越远的感觉,那他们互相之间呢?他们和他们的铁杆之间呢?想到这些,他才意识到这是一个不好的兆头,一个不小心就会让大家相互猜忌、离心离德,辛辛苦苦的努力全成一场空了。
想着想着脚下一踏空,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走路居然崴了脚,这倒是让官道上来往的行人侧目,有几个小女孩还捂着嘴远远的笑起来,这样奇葩的场面毕竟很少出现。
身强体壮自然不会因为这么一崴脚便动弹不得,轻轻按摩一番便又走了起来。好在这路边有不少树桩和石墩,他倒是走一段歇一段也算是顺带仔细观赏了这湘潭城外的景色了。
到了唐兴寺所在的陶公山下,他有些实在迈不动脚步,便干脆歇在山下与来往香客摆起龙门阵来,准备今晚就在唐兴寺借宿一宿。
日落西山,石斌便已经和几个准备也在这唐兴寺借宿的香客进了山门。那迎客的小沙弥见有香客前来自然非常高兴,因为香客就是他们的饭票,多一个香客就多一张饭票。
当石斌出了香油钱,正欲随那小沙弥去吃斋饭时,却被一位年长的僧人叫住,请他入了僧寮。
在石斌看来这僧人有些意思,但他却感觉从未见过那僧侣,那为何不请其他香客却独独请了他?天庭饱满,地阔方圆,眼睛清澈,眉心宽阔,他完全是一个正人君子的面相,想着想着又飘飘忽忽起来。估计这老僧是“以貌取人”,如此一想石斌稍稍放了些心,但仍旧有些疑惑。
未等石斌开口,那僧人先施礼道:“小僧弘觉,敢问施主贵姓?”
“免贵,姓石,石头的石。”石斌回礼道,“请问大师唤我过来所为何事?”
“无甚要事,不过是观施主戾气偏重,想劝施主淡定而已。”那弘觉和尚笑着说道。
戾气偏重?淡定?戾气重即暴戾之气重,杀心重,他石斌也是当过潭州统领,杀过元人的将领,哪里能没点戾气?如何又能淡定?
转念一想,这僧人是如何知道自己有戾气的呢?崴了脚疼痛难忍出的,或者是其他?于是石斌说道:“弘觉大师,有些戾气很正常,谁无戾气?何况我在山下崴了脚,脚踝如今疼痛难忍,戾气岂能不重,如何淡定?”
那弘觉看他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说谎话的孩童,这种感觉很不好,让这位很少受憋的县令大人心中起火,若非身份所限他必然训斥弘觉不知尊卑礼仪。
但弘觉却无视石斌的横眉怒目,仍旧微笑的看着他。待石斌忍无可忍准备摆出身份大声训斥弘觉的无礼时,此时弘觉却开口了:“石施主怒火烧心,恐怕并非脚踝之疼痛,亦非贫僧目光之刺痛,而是别有它痛。”
听到这些话石斌并未感到奇怪,僧人必须会的就是相面,这也算是他们的一个饭碗。不过既然为人看破,他也不遮遮掩掩,干脆笑着问道:“大师既然有如此慧眼,不知我这心火如何消除?”
无论是谁,在帮人解决的问题的时候都没有直接就告诉答案的,多少要做点必要的修饰,否则让人觉得太没水平。
“人生结交在终始,莫为升沉中途分。”那弘觉也不解释,只是闭着眼睛轻轻的念了唐代诗人贺兰进明行路难中的一句诗。
这句诗倒是很合自己如今的心境,的确是一剂良药。见那弘觉的确有些本事,并非只知装神弄鬼的银样镴枪头,他便与其聊了起来。
当然不会将自己的身份说出,并将事情说反来。表示自己兄弟达了,他也跟着得了些好处,但二人却交流少很多,言语之间再无法如从前一般轻松自如。
“施主,有得必有失,若您能舍弃如今这些功名利禄,您与那位施主定能恢复从前轻松自如的关系。贫僧与施主间便无此种关系,故而能对您做些许劝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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