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4-3)

学校大门口有两个不大的池塘，用一条小路隔开，回小庙村的向右转，别村的向左拐。半路上，王木木看到了王晶，她一个人背着书包在前头走，后面跟着三五个毛小子，勾肩搭背的喊着：“王晶是黄毛，姓王叫黄鼠狼。”

也不知道这些小男孩为什么那么喜欢给人起绰号，而且雨露均沾，一个都不放不过。王晶低着头走，根本不想搭理。王木木从她身边跑过时，王晶抬头看她一眼，又低头继续走。

倒是王木木，边跑边大喊一声：“王晶，快回家看电视。”

王晶并不理她，王木木也不介意，小旋风似的从她身边跑过，沿着池塘跑了一圈，终于跑回了家。

王木木住的房子属于两层小破楼，住在池塘边，一排有三户人家，她和王晶家住一户，挤在左右两户中间，不大的房子由于王大海坚持分家被一分为三，王木木家在左边，王晶家为右边，中间爷爷奶奶住，有个楼梯，三家共同使用。

王木木到了门口，不管家里有人没人，先扯着嗓子喊了两声：“爷爷，奶奶，我放学了。”喊完才冲进家里，打开水龙头，嘴巴往上一杵，先灌点肚子里再讲。

不一会儿，王晶也回来了，和王木木在楼梯口争锋相对，半来米宽的楼梯谁也不愿意让谁，所以还没走几步，两人就叫了起来。

“让开。”王晶用胳膊肘撞了下王木木，不耐烦的开口：“谁让你在外面喊我的？”

王木木被她撞一下也僵着不动，梗着脖子说：“我不让，这楼梯也有我家一半，凭什么我要让。”

这句话不说还好，一说不知道怎么就踩了王晶的雷，小脸当时就恶狠狠的撂下了，直接伸手把王木木推下楼梯，摔了一个屁股蹲。

王木木屁股挨到地后愣了一愣，随即意识到自己这是占了下风，当即嘴巴一张眼睛一闭，先嚎再讲。

楼梯的右边是个灶台，左边用木板搭了两张床，一张是王木木奶奶张小花睡的，还有一张是她得了中风的爷爷王文忠躺的。此时，王文忠听到哭声，身不能动嘴不能张，只能两眼望着床帐‘啊啊啊’的哼着。

张小花从外面草堆拉了一担草回来准备烧火做饭，刚走到门口就听见屋里面老的再哼，小的再哭，她赶忙进来，发现还有一个站在楼梯上冷眼旁观。

“你们两个祖宗，又干什么了？”张小花赶忙扔掉手里的干草，拎起王木木，叫道：“你又哭什么，一天到晚啥也不会就知道哭。”

“她跟我抢楼梯，还说这楼梯有她家一半，让也不让我。”王晶站在楼梯上理直气壮的告状。

“我不让你，你就推我吗？你最有理。”王木木挣脱张小花，上去就想把王晶拉下来，却不料被对方薅住头发，直往墙上撞。王木木细胳膊细腿，一点力气还没有鸡崽大，除了会哭会叫，啥本事没有。

张小花的心本身就偏着长，大儿子聪明嘴甜，刚好对了两老人胃口，连带着孙女也是大的好。分家时，王文忠还没瘫，和张小花一致决定隔出一间房，拿出一袋米给小儿子家，其余的都给大儿子，也算完成了分家仪式。

王木木被拎着头发甩来甩去，边哭嘴巴也不老实，杀猪似的嚎叫：“王晶是黄毛，姓王的黄鼠狼。”

要说王木木别的不行，火上浇油做的是如火纯青，王晶被一帮小男生追在后面起绰号本来就心气不顺，现在听王木木喊，撞墙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

王木木打不过，但一点也不耽误她大喊大叫，双手乱舞，小小的楼梯口一瞬间鸡飞狗跳。张小花立刻拾起地上干草，也不拉架，就这么骂骂咧咧的走向灶台烧火。

“你们一个个都不听话，个个本事大的不行，我管不了你们，等你们爸妈回来，我总要告诉他们的，让他们来收拾你俩，不得了了，还打起架来了，让隔壁看到也不知道丢不丢人，这么大的孩子了。”

王晶在张小花一大堆废话中收了手，她是真怕王大海，哼了一声转身上楼回房。

王木木边哭边把早已经丢在地上的书包捡起来，张小花还在叨叨：“别哭了，家里的一点运气都被你哭没了，看看你的衣服，才穿了一天就这么脏，鼻涕也不擦擦，留着下粉丝汤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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