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塔恩轻叹一声,继续道:“自古以来,名将们所谓的赏罚分明都是建立在军队基本的物资保障之上,但他们面临的境况与我们完全不同,那些衣不蔽体饥寒交迫的叛军与其说是军队,倒不如说是一群艰难求存的流寇——因此在利益分配时,哪怕他们的领导者做得再无可挑剔,每个人也依旧会觉得自己没有得到应得的一份,从而无形之中留下一颗怨怼的种子。”
谈及此处,路西亚不由想起了凯伦城外三千葬身于龙焰之下的亚人联军,以及落日隘口之战爆发前夜死得无声无息的混种祭司克鲁格。
那位混种老者依靠个人名望一呼百应,在短短数月时间内召集起南格密尔超过一半亚人部落的壮年武士,正是因为这种日益增长的怨怼与愤恨。最终被自己亲手打造的联军反噬丧命。
“我想他们怨怼的对象未必是那位执掌权柄的领导者,更多的其实是联军本身,随着时间推移,这些叛军内部积累的怨愤日益严重,却又别无选择,只能继续由少数几位领导者依靠个人武力与威望艰难凝合”路西亚沉吟道,“长期下来,他们就像一座只有几根立柱支撑的高塔,只要击断这几根托举着整座高塔的立柱,便能不费吹灰之力摧垮一整支叛军,对么?”
“正是如此!”拉塔恩眼神一亮,称赞道:“想不到你对军略之事也有这么深的研究!”
“假如换我去北境平叛,我会令当地所有城镇、运输队、商队和军事堡垒照常运行,同时暗中调集整个北境军团最强大的英雄与骑士分散成小股部队,乔装改扮之后和那些叛军一样隐匿于荒野之中,蛰伏等待时机。”
“这个过程或许会花去三月、五月.这都不要紧,”他充满自信道,“用兵之道正如两人生死搏杀,观察、思考,甚至偶尔出招试探都是必要的阅读敌人的方式,可是一旦让我窥见了对手的破绽所在,只需够快够狠的一刀,便足以刺穿敌人的心脏!”
“说得不错,拉塔恩。”正此时,身后忽然传来一句温和的赞扬声。
两人回身望去,来人竟然是穆格拉姆骑士,后者今日脱下了那身月银色的卡利亚骑士盔甲,换上一袭庄重典雅的晚礼服,浑身上下再也看不出一丝一毫的武者气息,反而像是一位优雅而睿智的学者。
“老师!”拉塔恩先是一愣,随后露出一抹不好意思的神情,低头羞涩道:“方才大言不惭,让您见笑了。”
“哪里的话,”穆格拉姆骑士笑着揉了揉少年头顶的红发,“若是与朋友谈论军略武技都要畏畏缩缩、羞于展示,将来又怎么会有统率万军兵临天下的气魄?”
拉塔恩听完微微一怔,旋即挺起胸膛,深深颔首道:“我记住了!”
“好,”穆格拉姆骑士在他肩头捶了一拳,“就是这样。”
“不过我这次来不是来找你的,而是想要借你的朋友几分钟,和他闲聊片刻——”他将目光投向拉塔恩身侧的路西亚,微笑道:“不知路西亚殿下可否赏光?”
“当然——”路西亚即刻回应道,“荣幸之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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